十里香江门前停着一辆奢华的名车,一名浑身是伤的男孩如同一块破布般被扔了出来。
许桑然挣扎着去更衣室换下了污迹斑斑的衣物,才蹒跚着回到大街上。
此刻天已大亮,天空开始飘下雾蒙蒙的细雨,许桑然踩着肮脏的枯红叶,与急色匆匆的行人擦肩而过,在喧闹的城市中,显得格外渺小。一双双冷漠而世故的眼睛在孱弱的男孩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又漠不关心地移开望向它处。
他艰难地挪着步子,来到一个街口,习惯性抬起头,蓦然发现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如往常在那个黄白相间的便利店门前、火红的消防栓边,等着他。
他很高,目光凌驾于行人之上,望见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上扬,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许桑然的唇勉强扭出一抹微笑回应他。
飞驰而过的汽车穿梭在俩人之间,将柏油路面上轧出一道道湿齿轮印。
自从第一次在此处重逢,许桑然每天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余谦陌。
“这么巧?”每次他都会笑着这么说,随后如情人般牵起他的小手,而他仿佛一只迷途的羔羊,低着头心甘情愿地被他领着回家。
许桑然不敢去喜欢男人,也不敢去接受对方已表达得十分明显的爱意,但是男人的温暖却令他难以抗拒。
作为MB,最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不被客人当成个人。这世上有个人视他为珍宝,将他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即使俩人没有未来,他也很难拒绝男人温柔的陪伴与关怀。
余谦陌就是他心口那捧火苗,让他得到短暂的休憩和暖意。
思绪回到当下,他仿佛遇见了救星,几乎跌进余谦陌的怀里。余谦陌忙接住他,用一只结实的胳膊搂住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健硕的胸膛上,随后撑开一把雨伞,替他遮风挡雨。
“桑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余谦陌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只想在你身上靠一会儿,好吗?”许桑然有气无力地说。
“好!”余谦陌心痛地搂住男孩,他的头重重地倚在他的胸口上,呼吸微弱而急促,纤瘦的肩膀柔弱无骨,身子瑟瑟发抖。
余谦陌摸了一把他烫得吓人的额头,又惊又急,说道:“桑儿,你发烧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随后,他弯下腰将男孩背了起来,一手托住他的腿根,一手撑着伞,飞奔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去医院……求你!我不要!”许桑然哭喊道。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修长而苍白的手指紧紧拉扯着对方领口处的衣物,声音十分微弱却异常倔强。去医院,阿陌就知道他为什么生病,也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如果对方知道他是一名人尽可夫的MB,还会对自己这般温柔吗?估计会与强奸他的那帮少年那般瞧不起他吧。
“好!别急,桑儿!我们不去医院,不去了,你别哭!”余谦陌慢下脚步,耐心地安慰着他,心尖却痛得发颤。
经过一个药店时,他将许桑然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路边一张湿漉漉的长椅上,随后将许桑然安置在那里,并将雨伞递给他,说道:“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出来。”
余谦陌买了一堆治疗外伤用的抗生素,又买了几块软面包之类的干粮,手提着塑料袋从药店出来。只见蓝色的雨伞歪在一边,许桑然苍白的脸靠在长椅边一个脏兮兮的垃圾箱上,雨水顺着他白得透出血管的脸颊直往下淌,额前柔顺的头发浸在垃圾桶上方沾满痰渍的烟灰缸里。
他心痛极了,立即小心翼翼地将男孩打横抱起,对方修长的身体却出乎意料地轻盈,他的心又猛地抽痛了一下。
仿佛察觉到自己被温柔地抱起,许桑然将脸埋进他的臂弯,用小巧的鼻子亲昵地蹭了蹭他暖融融的毛衣,像一只贪恋温暖的小猫。他头发上的污渍被蹭得到处都是,脸都花了。随即,他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只有天使才配拥有的纯洁而无辜的笑容。
余谦陌的心又烫又痛,只得裹紧男孩,几乎奔跑着将他带回家。
这次,他终于进入了男孩的单身公寓,是一间十分破旧、简陋而逼仄的单间。
如此狭小的一间屋子居然像是一家人住的,一张双人床和一个高低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门边还放着锅碗瓢盆等一大堆炊具,不过家里只有他一人。
他喂他吃了点干粮,扶起他就着热水让他吞下抗生素,又为他打了个毛巾洗了把脸,再替他掖上被子。
补充了能量和水后,许桑然清醒了很多,精神也好了些,当余谦陌再次摸向他的额头时,他抬起恢复了些许亮光的眼眸,笑着说了声:“谢谢你,阿陌!”
“不用跟我这样生分!”余谦陌紧紧握着他搁在被子外的一只手,仿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阿陌,你快去上学吧!现在很晚了呢。我想再睡一会,晚上还要去上班。”说罢,许桑然拿起手机解锁,打算定闹钟,却被余谦陌一把抢了过去。
余谦陌飞速地在手机中输入一串号码,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