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娘子和四姑娘满脸茫然,只见老人深吸两口气,拍着胸口吩咐:“去,把那香同我拿来。”
“是。”
竹枝领命而去,叫一旁的两人看得一头雾水。
“婆母,是出了什么事吗?”
老太太看她一眼,抚着胸口道:“你这香是哪来的?”
王大娘子执掌中馈,家中一应物什都经她手,此话应当问她。
“这—”王熙筠面有迟疑,若说是沈文舒拿出来的,这无疑给那小蹄子脸上贴金,她们怎好再拿她是祸星说事。
念及于此,她抬头对老太太道:“从街上采买的,婆母喜欢?我再让人送些就是。”
话音刚落,竹枝已经捧着香炉奉上,紫金小炉内,落上一层白灰,色中带灰,未燃尽的颗粒如石头般沉重,与紫檀相似,却透着一点儿蜜香。
老太太手指捏着香丸碎粒沉默,看得两人心里打鼓,越发捉摸不透老人在想什么。
沈文蔷道:“祖母,这苏合香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心口微跳,只盼着老太太能说出几句这香不好,她们也算能找出由头斥骂沈文舒。
不料听了此话,坐在床上的老人只静静看她一眼,将紫金小炉递给竹枝,“猛一换倒是不习惯,下回还换成清神香吧。”
王氏点头应下,原来是老太太闻不惯这味儿,见老人脸上已有困倦,她带着沈四起身告退。
华阳斋外,王大娘子出了门,对沈文蔷道:“这是补你昨儿在她身上吃的亏,在老太太身边得脸,少不了你的好处。”
“蔷儿谢大娘子。”沈文蔷附和着,心中盘算起了旁事。她实在不愿看到身边有如此貌美之人,跟紧两步追上前面妇人,对王氏赔笑道:“大娘子,既然祖母都没提沈文舒半个字儿,不如咱们将她赶出去,免得给府中带来灾祸。”
“胡闹!”王氏扶了扶头上的钗环,斥责道:“她救了老太太,就是家里的福星,以后切勿提什么灾祸福寿,平白叫人误会你们姐妹不一心。”
遭了顿斥责,沈文蔷脸色一呆,她是个庶女,本就是凭着出生时被说成是福星才经受恩宠,大娘子这一遭将她的福星称号直接抹去,她在沈家,还能依仗什么?
“你啊,就老老实实呆着,莫要去找小五麻烦。”言罢,她上前走了几步,小声嘟囔着:“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地还没个乡下丫头长得水灵。”
这话声音极小,却让站在原地的沈文蔷愣在当场,她捏紧手中绣帕,眼泪在眼眶打转,等大娘子走得不见人影,才敢愤愤扔下手中物什,再用力踩上两脚才肯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人不见血的桥段,我好爱啊啊啊啊
第6章 风波不断
竹枝拿着掸子清扫神龛下的桌案,原本倚在榻上的老人忽道:“昨儿是五丫头回来了?”
“是啊,叫大娘子安排到西边的忘月居去了,”竹枝用软布沾湿了水,擦着桌子,口中道:“那边地处偏冷,又临近外街,五姑娘是委屈了的。”
“唔。”
老太太低声应着,拿出床头的鼻烟壶,扭开挑出一点儿闻了闻,辛辣直冲后脑,总算清醒了些。
竹枝见她没甚反应,收了软巾又道:“昨晚,五姑娘也到了,开窗通风,点香用药这些,还是她拿的主意呢。”
老太太老神在在,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倒是让竹枝不确定了,她还想再多说几句是主母娘子抢功的事,但看老人神态,似乎心中已有定论。
沈家的事,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摇摇头,继续擦拭旁边的神龛,听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罢了,且看她的造化吧。”
……
忘月居,沈文舒在院中几日不出,只安心制香,绣花,自那晚救了老太太后,已有好几日没人再来找她麻烦。
当然,也没人来管她,每日沉水去厨房端来饭菜,主仆二人吃了也就关门谢客,沈文启倒来过一回,送了两只小兔子给她解闷,红着脸递给她,挠了挠头就跑了。
沈文舒收了兔子,笑眯眯谢他,转头扔给沉水,让晚上做成麻辣兔头加餐。这一家子漠视伦理,不论纲常。沈五冷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怎料到了晚间,沈文启又来了,蹑手蹑脚趴在门边,沈文舒让沉水点上香,细声问着:“二哥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不想沈二并未有进门的打算,只解释着:“五妹妹,我有一好友,家中逼亲,来咱们家躲躲,你莫告诉父亲,就开你这边的小门放他进来啊。”
沈文启同她打了招呼,就打开小门放人,几个大汉抬着担架鬼鬼祟祟进门,沈文启在一旁热火朝天地指挥,末了又站在窗前小声求她:“五妹妹,竹林前头还有间小屋舍,这里少有人来,我把他放那儿安置了,你就装不知道呀。”
沈文舒没应,房内蜡烛都熄了,沈二没等到回复,姑且就当她默认了,麻着胆子催促将人往竹林抬去。
等脚步声远了,沉水悄声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