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啊,你们宫那个小宫女呢?”
他大喇喇问着,也顾不上遮掩。
楚鹤轩自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今日穿了身素面湖绸描金夹袄,一头乌发梳上去,在头顶绑成半髻,用一根白玉簪挽着,几丝黑发吹落耳侧,倒比平时正式几分。
听到霍黎卿发问,他懒洋洋靠在马上,随手一指身后随行的沉水,漫不经心道:“在那呢,小公爷这次挨打,伤着眼睛了?”
“嘶,楚鹤轩,你故意的?”
霍小公爷气急败坏,骑着马围着楚国师打转,手中马鞭自左手换到右手,凑近能听到牙齿咯吱对咬的声音。
楚鹤轩根本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中,他与霍黎卿、沈文启在洞庭书院求学十余载,按照家中排行结了异性兄弟,霍黎卿明明是最小的那个,却非要当两人的大哥。
“大哥,我怎么敢呢。”楚鹤轩脸上带出一丝戏谑的笑,“文舒昨夜淋了雨,今晨病重告假了。”
他可没说谎,沈文舒难得告假,临行前他仔细瞧过,小姑娘眼下青影重重,满目疲惫,他走之前,还特意让她多加休息,他没回来之前,或回沈家,或留宫中歇息,随她方便。
楚鹤轩的理由实在挑不出错,霍小公爷憋着气,脸颊气得鼓鼓,冷哼一声,打马朝后面去了。
“混小子。”
楚国师低低笑骂,倒也不怕他生气,过会猎只兔子给他烤了,小蠢蛋又会乐颠颠跑来。说起来霍小公爷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最好哄,回头也要嘱咐沈文舒几句,那小子就是吃软不吃硬,让她找个机会低头算了,免得两人斗得乌眼鸡似的。
约莫半刻钟前,朝阳宫内安静如常,沈文舒踩着木屐下楼,收拾完殿内活计,确认胖胖等一众活宠不会跑出来,她才踏着落叶往朝阳宫后门走去。
木屐踩在青石板宫道上,笃声响起,清晰明朗。今日宫中贵人主子大多随圣上秋猎,马上要入冬了,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游乐,皇城自上到下都格外重视。
所以,能趁着宫中少人的时机约自己见面的,还会是谁呢?沈文舒很好奇,后半夜,她又推翻了自己所想,沈文箫不会错过秋猎,拿香典约她见面的,应该另有其人。
到底是敌是友,还是两说,不过这个人,沈文舒打定主意,还是要相见。
打开朝阳宫后方角门,左右看了几眼,几步路的宫道上,一个腰身细长的宫女正在对她摆手。沈文舒走前两步,那宫女身着配饰普通,并无高阶宫女所行熏带配饰,头发用红绳缠绑,应是低阶洒扫宫人。
她怀着满腹疑问走上前去,鼻息间是轻微的栀子香气,脸颊盛满笑意,甜甜唤道:“姐姐安好。”
“砰——”
一声闷响,天旋地转间,沈文舒倒在地上,最后见到的,就是那陌生宫女张皇失措的表情,眼前一片黑暗。
见她倒在地上,角落里藏匿的几名大汉手忙脚乱将她塞入木箱,那宫女被塞了钱,颤巍巍想问,被领头男人凶神恶煞瞪着:“看什么,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也想进来不成?”
……
霍黎卿气鼓鼓绕到队伍最后,满脸阴郁,明眼人都看出他心里不痛快,没人敢上去讨嫌。
皇家秋猎队伍极长,最前面带队的楚国师已快要走到城门口,最末端的队伍才将将出神武门。
霍小公爷绕在宫门外打转,在宫门快要关闭时,远远瞧见里面几人抬着箱子急匆匆往外赶,最前面的,正是他的随行小厮良吉。
“楚国师忘带了祭神香,托我回来拿的。”
霍黎卿神色自若与侍卫交涉,眼见着良吉气喘吁吁赶到跟前:“呼,终于赶上了。”
小公爷与国师交情深厚是宫内外都知道的,守门侍卫并未多想,帮着他将那箱子抬上马车,笑称:“公爷对国师真是情谊真挚,竟然亲自来取。”
“唉,毕竟只有我来,他才能放心嘛。”
霍黎卿半真半假抱怨着,往那侍卫手里塞了块银锭,骑着马儿扬长而去。
沈文舒被压在木箱里不断颠簸,她身量娇小,在箱子倒不怎么拥挤,只是手脚蜷缩一处,血液不通,此时醒来,已然四肢麻木。
轻轻触碰头顶木盖,没顶开,应是被锁住了。木箱背后有几个指肚大小的透气孔洞,沈文舒将脸凑近,眼睛往外看,外面黄土飞扬,早已不是京都场景,穿行在树林中间,四周马匹渐次行走,视线转了转,车马上方挂着大内的旗子,她应在秋猎的队伍中。
有人打马而来,声音冷冽如山泉破冰:“小公爷,听说你方才替我回去拿祭神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脸:小楚,抽他!
第21章 冲突
楚鹤轩神色冷然,狭长的眼睛没了笑意,看向霍黎卿的目光带着探究。
他视线从霍黎卿身上一路转到他身侧的马车,策马两步,用佩剑撩开帘子,里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高低叠放,其中一个箱子在他靠近后急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