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卿不接他的茬儿,拿着帕子挡住嘴,细声咳嗽起来,他半躺在椅子上,平日要强的男人,柔弱不能自理,反观站在一旁嘲讽的崔宏瑾,在这时说着风凉话,就太咄咄逼人了。
沈文舒眉头轻皱,指尖轻敲食盒,细声道:“崔学士,小公爷身子不好,若有不当之处,请多担待。”
沈五姑娘能站出来替霍黎卿道歉?她是站在什么立场?崔宏瑾心中燃起一股妒火,顾不上来此目的,抓住她的手腕就走:“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没走出两步,身后碟碗食盒碎了一地,霍小公爷追赶不慎从躺椅上摔下来,眼神倔强望着她的方向,带着丝丝不能言说的委屈。
沈文舒腾地生出一股火,奋力甩开崔宏瑾的桎梏,朝霍黎卿走去。
崔宏瑾大声道:“文舒,他是装的!”
第56章 太子一怒
霍黎卿摊在地上,脸颊沾满泥水,纤长的睫毛乱颤,“是,我装的,五妹妹,我没关系的。”
霍小公爷多心高气傲的人儿,最看不起那种绿茶争宠手段,沈文舒想起自己讨巧卖乖时,霍黎卿有多愤怒,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迟疑后,她看霍黎卿的眼神更加心疼,小公爷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体谅她甘愿自己受委屈的真男人。
这一对比,身后一直咄咄逼人的崔宏瑾就太吵了,她止住脚步,冷声喝止对方:“崔学士,您越线了。”
沈文舒是极重规矩礼仪的人,除了沈家的人,哪怕交情要好如永徽,她也规矩唤一声公主殿下,顶了天了,是放松的时候,喊起贵人语气里带着戏谑。
她语气里带着敬语,崔宏瑾敏锐察觉出来,说出这句话时,沈文舒脸上如覆上一层厚冰,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抗意。
沈文舒在生气,她在为了别的郎君同他发火。
脑中想明白此事,崔宏瑾极近生呕出口血来。霍黎卿装得一手柔弱,崔学士咬着后牙,甩袖就走,身后,沈家姑娘的软语安抚,“小公爷,快别再着凉了。”
等霍黎卿吃完午饭,她将食盒收好,又亲眼看着他喝了药,才放心离去,约好再来送晚饭,霍小公爷捏着帕子,兴致缺缺,“吃那么多饭有什么用,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五妹妹,我真的太废物了。”
沈文舒最后一丝疑惑被彻底打消,簌簌安慰几句,关上大门便走了。
霍小公爷怎么会装病骗她呢?天天躺在床椅上,又是夏天,不得起褥疮?崔宏瑾实在污蔑。
可是,都这么久了,药也没落下,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要不要换个药方试试?
沈文舒走到半途,心道是该换个方子了,她今日再替他把把脉,问问他喜欢什么口味,前一段还嚷嚷着让自己给他配个香囊呢。
她反身又往回走,推开门,庭院中一人正在舞刀,惊鸿照影,兔起鹘落,三指宽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
“啪嗒”一声,沈文舒手中食盒沉重落下,两人对视,霍小公爷的重刀脱手飞出,满脸慌乱。
“五妹妹……”霍黎卿脸颊发烫,被人撞上装病,他尴尬地挠挠头,看着沈文舒的脸色,不敢说话了。
沈女官脸色逐渐惨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霍黎卿竟然是这种人!沈文舒有种自己被骗的背叛感,霍小公爷给她印象多好啊,既仗义,又正直,多次救她于危难,他怎么能装病?!
霍黎卿在她心中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
沈文舒回朝阳宫时还阴沉着脸,香兰正与阿栀翻花绳,看她径直钻到二楼磨香,一句话都不肯说。
楚鹤轩坐在树下纳凉,见此情景摸着胖胖的头,轻声笑出来。
“国师,这是?”
“没什么,翻船了。”
楚鹤轩说得莫名其妙,香兰瞪大眼睛,楚国师怎么不说人话呢,倒是阿栀拍了拍她的肩膀,端了盘果子往二楼去了,楚国师望着阿栀离去的方向,鼻孔哼了一声,继续看手中的书。
香兰无奈望天,天气越发热了,朝阳宫众人都被热出了一肚子心思,香兰抱着冰好的西瓜很是惆怅。
二楼制香殿,沈文舒朝着一块沉香木,咬牙切齿捣碎,木刀用力刮着上面浮沫。刮香原是个细致活计,讲究心平气和,她一肚子火气,下刀颇为用力,将一块香木刮的斑驳痕迹。
阿栀将果盘放到她手边,察觉有人,沈五手指稍缓,抬头看她。
“你继续。”
阿栀对她打着手势,寻了个蒲团坐下,撑着下巴看她刮香。
旁边有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个哑巴,沈文舒也不好意思当着面继续臭脸,捻起桌上一块糕饼,小声嘟囔着:“我才不生气,幼稚死了。”
阿栀弯着眼睛,听她安慰自己,沈五说完尝了口点心,眼睛亮了亮:“阿栀,你与我阿娘做的玉露糕味道好像呀!”
哑女因她这句话笑得更开心了,将盘子往沈文舒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再吃点儿。
宁远得势后,阿栀情形好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