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所普通民宅前,车方停稳,从门内走出两个穿窄袖着木屐的东瀛浪人跨刀走出,双手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小厮打开车帘,从里走出两位身穿黑色披风的人,一高一矮,高的身躯挺直,安然接受浪人拜礼,矮的那个还算客气,与两个浪人屈膝福礼。
两人提步进去,民宅主人在厅堂相迎,身穿灰色长袖敛服,白袜木屐,手上拿了把紫竹绢布扇,拱手相迎:“浅川见过太子晟。”
高瘦黑袍兜帽人伸手将后帽掀开,露出冠玉脸庞,生受了男人的拜礼,冷声道:“浅川先生夜探皇宫,既然传信给孤要相见,到底欲意何为?”
堂上男人嘴角微勾,敛袖坐下,随意对两人抬手:“若真成了,你们的皇帝换人,这不是晟君喜闻乐见吗?”
心中隐秘的期望被人戳破,刺客从东宫逃出,宁晟只敷衍搜索,故意将人放走,实则心里盼着再来几回,趁着德隆帝没有决心换太子之前,先下手将人送走。
宁晟见东瀛人不买他的帐,到了地方反而将他一军,倏地冷脸,侧头看向身旁,满脸不虞。
他身后那位矮个黑袍热,则是东宫良娣沈文箫,东瀛人与太子的这场夜间会面,正是她在其间穿针引线。
沈文箫一见冷场,起身笑道:“浅川先生说笑呢,太子殿下,今日浅川先生来请,正是商讨殿下大计。”
浅川青山立完下马威,亲自为宁晟斟满茶碗:“晟君好大的火气,所求之事,当以徐徐图之。”
东瀛浪人将姿态摆低,宁晟接过茶,冷哼一声,“孤与你都是皇子,浅川先生客气。”
房内传来簌簌低语,浅川打开折扇,挡在脸前,侍仆合上窗,将密谋隔绝房内,一抹月光凌凌照下,满院银辉,清冷无边。
彼时,霍府,小厨房灯火通明,霍黎卿双手沾满面粉,正奋力与案板上的面团搏斗,身侧,是已经做好的糕点,胡乱摆放,厨娘战战兢兢守在旁边,不时提一句糖放多了,黄豆粉没炒熟云云。
霍夫人从身后走来,打了个哈切,懒懒道:“这都几时来?家里的米粉都快被你糟蹋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小公爷一头小辫沾着细腻面粉,头都不回,继续将糕粉搓捏成团,“阿娘,你别管了,怎么这个味儿就是不对呢。”
看儿子这副要紧神情,霍夫人福至心灵,“给谁做的?沈家姑娘啊?”
霍黎卿装作听不见,将桂花蜜淋在糕上,又听霍夫人道:“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说了不让你装病,非不听,翻车了吧?”
自家老娘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霍黎卿憋着一肚子委屈,只得盯上手中的面团撒气,用力将和好的面团摔在案板上,又揭开重压。
一旁的厨娘瑟瑟发抖,小声道:“黎少爷,得慢点儿,力道大了米团要散的唷!”
“知道了知道了。”
霍黎卿说着,重又团起一块儿米粉,霍夫人在后面看热闹,端着瓜子盘啧啧称奇,霍小公爷甩一下面,伴随着霍夫人一声“咔”嗑瓜子的声音。
“啪!”
“咔!”
“啪!”
“咔!”
“……”
忍无可忍之际,霍黎卿用沾了面粉的手挠头,“阿娘,要不你去找我爹聊几句,他今日还同我说,阿娘你最近容颜娇艳,更胜从前呢。”
“呸,霍丛胜那老王八蛋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他院里那几只小狐狸精不够他造的吗?给老娘撩扯什么?多贱呐?”
霍夫人一听自家官人的事就是一头火,眼下瓜子也不嗑了,被拱得一头火,直嚷嚷嘴疼,让厨娘给熬个枇杷糖水去去火。
闻讯而来的霍公爷正听到霍夫人的话,当先脸黑了几分,放缓脚步在外头等了两刻,待里面安静些才提步进去。
“咳咳,寻绿,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说。”
霍公爷挺着肚子,尽量展现其威严,进门咳嗽两声。
霍夫人心念的枇杷糖水还没到嘴里,这就瞧见惹火之人,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大声催促厨娘快点做糖水。
儿子背对着他专心做点心,夫人倒是看见了,也没搭理他,霍公爷碰了颗钉子,揉揉鼻子,缓声道:“寻绿,你随我来,有话同你说。”
“哟,什么话还得背人说?我苏寻绿行得光明磊落,用不着背人,有话快说!”
霍夫人脾气火爆,顶看不惯霍公爷这副犹豫拖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低头吹了吹指甲,就是不看他。
霍公爷见人软硬不吃,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那我可就说了。”
苏寻绿鼻头冷哼了声,听霍公爷道:“太子殿下今日来府上,说崔学士有个妹妹,与黎儿年岁相仿。”
涉及太子皇室,霍夫人再粗犷也容不得在下人面前混说,叫停厨娘手中活计,清空厨房后才道:“霍丛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黎儿的婚事太子插手想做什么?拉入东宫阵营?见过裹小脚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裹小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