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杳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着这处处透着苍凉之感的院落,内心苦涩。
这,不是她出嫁之前幻想过的成婚后的生活。
她曾幻想的相亲相知相守,她从未感受到过。
她感受到的,只有——
“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倒霉,识人不清,一心栽到了桓羽生身上。结果做了桓羽生和冷立林两人掩人耳目的遮羞布。
他们两人夺走她的婚姻还不够,如今,他们还想把她的养子夺走。
李杳杳深深的咽了几口气,下定了决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枫露昭告全府。
即日起,月知恩,不再是她李杳杳的养子,而是——男宠。
既然身为男宠,自然不似原来一般享受良藉待遇。
月知恩——打入贱籍。
而且,不是官贱,而是私贱。
安国律法有明确规定:人分为良,贱。
良、贱之间,等级相当严格。
其中:良人包括士农工商,贱人则分为官贱和私贱。
官贱包括各种类型的官奴婢,倡优皂隶等,私贱是指属于私人的奴婢。
良人和贱人之间,有着法律保护的区别待遇,和无法逾越的鸿沟。
私人奴婢属于社会的最底层。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李杳杳记得月知恩来质问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承着的情绪。
难以置信。
慌乱无措。
“夫人,他们对我说,您把我的身份,从两人,改成了贱藉?”
李杳杳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
她有点不敢看自己养了许多年的孩子眼里的失望和痛恨。
“是。”
“他们还说,从此以后,我只是个,呆在您身边的——男宠——?”
李杳杳低下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看来你听的很清楚了。”
“夫人,为什么啊?你让我跟在你身边,你说我和你的所有的是从都不一样,你教我读书,为我请师父教我习武。你还说,我聪明,以后,可以入仕,可以改变安国。”
“我本来就是贱藉,是夫人你抬举了我,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将来有一天为我家光宗耀祖,家人团聚。可是你为什么,亲手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掉?”
“夫人,安国律法有云‘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私贱,就是猫狗,连人都做不成,怎么可能做官呢?”
“夫人,既然,你要我做你都男宠,那之前,你要我学文治武功,是要做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这一切,能让你在白京更有面子,因为,你桓夫人,就连面首,都是当朝三品大员,一手调教的啊!!”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是为了夫人你的虚荣心啊!!”
月知恩说着说着,突然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他已泪流满面。
李杳杳此时也是心里乱的很。
月知恩的声声控诉也让她无颜面对。
可是,她话已经放出去了。
朝令夕改,岂不是惹人耻笑。
况且——
想想冷立林和桓羽生携手教导月知恩的那副宛如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的样子。
她就又硬起了心肠。
她故意昂起头颅,“月知恩,你没有资格抱怨什么。你都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自然,也可以收回。”
“之前,我高兴了,我对你青眼有加。为你改成了良藉。可是现在,你的身份让我不开心,我就换回去。我只是取走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什么可抱怨的。”
“月知恩,你的安国律法学得不错啊。我想,还有一句,你必定也知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句话,不只是适用于君主对子民。对于你我来说,也同样适用。”
月知恩看向李杳杳,目光如刀。
李杳杳之前从未见过月知恩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不由的也有些瑟缩。
“——夫人你,不是临时起意的,对吧?”
“从你送奚琴去二皇子府上开始,一切,你都计划好了。对吧?”
“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想耽误奚琴的前程,其实,只是想利用我和奚琴这些微贱出身的人,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吧?”
“你一开始对我好,培养我,只是想让我当桓大人的替身吧。”
“你一开始选中我,也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吧。”
“现在,我承了桓大人的教导,和他越来越像了。夫人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时机也成熟了,也就没必要在骗我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