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地点在此处乡老的家中。
乡老看到本县县长亲自驾临,紧张不已,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刘安一行共三十多人,乡老家中胡床不足,着急忙慌的让家人去邻居家借胡床好给官爷们坐。
刘安制止乡老,自己拉过一个胡床在院中坐下,刘备及众护卫坚持站着一旁守卫,刘安也不管他们,招呼乡老坐下。
乡老已经安排人去请此处有秩和游徼,门口有护卫队守着,刘安让护卫队等有秩和游徼到了先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边郡人少,大多数都是小乡。
汉制乡设三老,分别为乡老:掌一乡教化;啬夫:掌一乡行政,兼收赋税;游缴:缉拿盗贼,管理治安。
其中啬夫一职为大乡所有,小乡则称之为有秩,职能与啬夫相同。
刘安与乡老聊了聊本乡民生,农事,了解到九原的旱情不像涿郡一带那般严重,但此处因无人带领兴修水利,田间灌既十分不便,老百姓常年都过着吃不饱的生活,有时候还会饿死人。
而去年胡人入侵又抢走了许多粮食,藏起来的些微粮食吃完后,他们只能靠向城内豪强借粮来勉强度日。
但借来的粮早晚要还的,而且是加倍奉还,实在还不起,便只能卖地偿还,地卖完了就变卖家产,家产都没了就只有卖身给豪强了。
可不借粮,他们连十日都撑不过去,就要活生生饿死。
与乡老聊了一会儿,刘安见乡老面上满是愁容,但紧张的情绪却消减了许多。
于是开口问道:“本官昨日前日都曾派人到乡间募兵,家中青壮应征便能吃到军粮,还有军饷可发,但却极少有人应征,不知这是为何?”
难道老百姓对朝廷已经失望到宁愿卖身豪强,也不想为朝廷出力了吗?
这句话刘安没有说出口,他若说出来,乡老必定惊惧不已,承认这句话那可是大不敬,既然不可能承认,刘安问出来也无任何意义。
乡老听刘安如此问,顿时又紧张起来。
他先是惶恐的看了一眼刘安,见刘安并未有发怒质问迹象,才不自然的道:
“许是乡中年轻人惧怕胡人,怕死于战场之上,不敢应征?小人亦不清楚其中原由矣……”
刘安感觉乡老未说实话,但却不想逼迫他,若无其事的澹澹道:“既如此,暂借乡老院子一用,本官还有些事想问一下有秩和游徼。”
“那小人先去隔壁人家等待。”乡老见刘安未继续追问,忙作揖告退,走出院子后,乡老紧张的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
接着刘安又分别将有秩和游徼叫进院子,同样聊了一番后问出同样的问题,结果得出的结论如出一辙,差别不大。
见此,刘安将乡老叫回来,与乡老三人告辞,去了下一个乡。
连续访问三乡,结果竟然都差不多。
期间刘安还找了二十多家普通人,让刘备单独去打探消息,其中有几家或根本不知道有征兵一事,或是家中无适龄男子,或是家中青壮的确无意应征,但大部分都众口一词。
那便是害怕再也借不到粮。
刘备问其为何应征便再也借不到粮,他们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最后刘安又来到此前募得兵最多的一个乡,终于得到了答桉。
据本乡游徼言,那些乡的三老常年仰豪强鼻息过活,与豪强关系极为紧密。
他们知道豪强们与太守县长不对付,今见刘安来征兵,纷纷表现忠诚,对乡人扬言敢应征者便再也借不到粮,希望能以此和豪强关系更进一步。
此事并非豪强首领之意,而是他们自作主张。
刘安这才明白自己问到为何募不到兵时,那些三老紧张恐惧的原因。
不过,也还是有三老心向朝廷的嘛。
刘安看着眼前的游徼问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就不怕他们报复你?不怕本地豪强针对你?”
这游徼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看起来应该还未及冠,听到刘安此问,一连愤满道:
“在下自小就立志报效国家,为国抛头颅,为民洒热血,早就看不惯那群豪强所为!”
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澹澹的傲气,继续道:“且在下舅父乃五原都尉,量他们也不敢如此大胆!”
刘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个还处于中二病时期的豪强子弟。
此乡中乡老和有秩,估计也是与此人一个鼻孔出气,对其言听计从,才没有如其他乡三老般阿谀奉承本地豪强,阻碍刘安募兵。
不过此人既然是都尉程则的外甥,对刘安之后的行动大有裨益,不管是说服其他三老不再从中阻挠,还是降服都尉程则,都可以帮得上忙。
边郡都尉为朝廷命官,无故不可轻动,能收则收之。
当然若找理由,刘安肯定也能找到,毕竟没有一个豪强的身家清白。
只是程则既是朝廷命官,又是本地豪强,在此处经营多年,有他相助,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