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气温逐渐升高,这两日雨下得也频繁了许多,阴雨连绵的天气和泥泞的道路,让人不是很舒服。
赵国对中山的西线战事已经全面爆发,中山军于房子城外拱守的几个军寨已经全部宣布告破,但面对堡垒一般的房子城,赵军却只能采取最笨的附蚁战术。
虽是下下之策,却也是无奈之举。房子城的历任统帅都是中山国的宗室,劝降之语根本无用。
而赵国若想拿下蔓葭,也根本绕不开房子城。
中山军的抵抗不可谓不激烈,现今每日都有前线负伤的赵军兵士被运进城中的战地医院。
对廉程十日克敌的承诺,赵雍真是捏了一把汗。
……直到西路军对房子城发起进攻的三日,东线的李同才送来了军报。信中如实禀明了赵军对宋子城的战损;另外就是根据斥候探报,下曲阳有重兵防守,希望中军可以增援五千步卒合攻下曲阳。
从李同的军报不难看出,中山军东线数城的防守兵力,似乎全部聚集到了下曲阳内。
然而只需要五千步卒的支援,说明下曲阳的兵力也不是很多。
但相比宋子城千八百人的防守力量,确实算是重兵了。
赵雍当即下令抽调观津一个都的兵力,加速行军,向东线主力靠拢,并受李同节制。
同时让庞煖率领的两万骑兵,绕过中山国东部城邑,避免和中山军接触,直插东桓,摧毁滹沱河沿岸的所有军垒和浮桥,以彻底截断中山北岸的援助。
军中有大量文官、宦者协助,还有许多武将按照军法安营扎寨,最重要的是此刻完全是赵国的一家之言,而不像三晋联合作战一般,战术的变化、军队的抽调还要受太多的节制。此战日常行军赵雍几乎不怎么费神。
最关键的决策不过是攻还是不攻。
前几日,赵雍下令将两万骑兵分散数路,已经把滹沱河南部的中山村邑全部扫荡了一遍。虽然小部分的中山人已经退到了有高墙拱守的大城,但大部分的普通庶民却是来不及跑,尤其是大量的奴隶。
每一支骑旅队伍内,都有户部和工部的官员。赵雍让兵士每逢村邑,必先宣读檄文,以禀明赵国的大义,再向来不及逃跑的中山人讲解赵国的新政,对他们承诺秋毫不犯、绝不滥杀。然后半忽悠半威胁的将这些民众全部谴往赵国腹地。
这样干倒不是赵雍多么仁慈,只不过是政治的一种手段,赵雍不主张纵兵劫掠,但赵国的政令也算不上多么和善,顺从者一切都好说,不从者按连坐依旧会被屠村。
据老将们说,纵容士卒可以让他们在战场上更卖命。
不过赵雍以为,如此做不但和赵国的国策冲突,也不适用于这个时代的规则,人心的收买才是根本。尤其是战争之中,敌人的仁慈,往往比自己人的帮助,来的更为致命。
此战,赵国要的不是一个与赵人离心离德的中山国,而是这片能彻底融入赵国的丰茂土地,胡服令为的也是让中山人减轻对赵国的排斥感。
纵容、或许可以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更加卖命,但无疑会加剧赵人与中山人的矛盾,节外生枝地制造新的麻烦,无疑会加大赵国攻略中山的难度。
重赏之下才有勇夫,这个简单的道理赵雍自然清楚,但无束缚的放肆,无疑会让军队变得桀骜。
军队可以有组织地抢劫府库,可以奖赏抚恤将士,或是建立营妓,让将士们儿都得到实际的好处。但绝对不可以赶尽杀绝、肆意妄为、浪费资源。
……赵军对房子城发起总攻的第七日。
一大早赵雍正在签押房内打盹,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喜意地声音:“王上前线有急报传来。”
赵雍骤然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眼门外的天色,“进来吧。”
昨日傍晚收到了燕、赵边境的消息,在武垣与赵国对峙月余的两万齐军,突然越过了黄河南下,所欲为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虽然齐国此时针对赵国的几率不是很大,但对这一支突然消失的齐军,还是不免让人担忧。
昨夜一晚他都没有睡好。
见到进来的是陈忠,赵雍吁了口气,问道:“大令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陈忠脸上泛着难以掩饰的喜色道:“王上,廉程将军已经攻破了房子城了。”
“什么?”赵雍蹭地站起身来。
陈忠还没反应过来,赵雍已经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边朝外走,边对着亲卫吩咐道:“快快备马。”
房子城,这根卡在赵国咽喉百年的棘刺,终于被拿掉了。
赵雍带领着三百余骑兵亲卫,朝着房子城快速赶去。原本心里对齐军的那一抹忧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