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明白了?都是啥子来头?”
施琅面沉似水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厉目光瞪住匆匆进来的施世纶,仿佛他就是夜半挖坟的摸金校尉。
远处隐隐传来犯人受刑发出的凄厉惨嚎,施琅无动于衷如同没有听闻,眼神狠厉燃烧熊熊烈焰,掩饰不住满腔怒火。
虽说早有防备,特地部署侦缉处探事暗中潜伏,把别有用心的魑魅魍魉全都一举擒拿,施琅还是禁不住怒火冲天:牛鬼蛇神都敢大摇大摆盗墓挖坟惊动施家祖先,丝毫不把堂堂福建水师提督放在眼里。
看来海霹雳名头还是不够响亮,没有给某些狗贼形成足够威慑。
施琅咬牙切齿想着,铁青面孔现出狰狞煞气。
“已经审讯明白,两人都是修来馆厦门站的探事,供认受姚国泰暗中派遣,假借盗墓想要搜寻犯禁证据,企图罗织罪名诬蔑爹爹造反。”施世纶轻声答道,面色也是铁青,显然姚国泰的卑劣行径触犯了底线。
听到姚国泰三字施琅重重冷哼,勉强压住火气,咬牙问道:“有没有发现察言司密探混水摸鱼插上一脚?”
施世纶迟疑片刻,摇头道:“应该没有。据探事禀报的情报,察言司厦门站已被姚国泰一举捣毁,除台湾潜伏过来的徐国难佥事无一人漏网……”
侦缉处修来馆彼此不和勾心斗角,施世纶特地在修来馆厦门站邻近安排密探,日夜监视窥探动静,姚国泰大张旗鼓搜捕行动当然瞒不过密探耳目。
听到徐国难施琅精神一阵恍惚,眼前瞬间浮现三十多年前鬼难寻海滩见到的虎头虎脑男孩,昔日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澎湃起伏不能自已。
“爹爹,爹爹——”
见施琅呼吸粗重眼神迷离,施世纶微感诧异,轻声唤道。
“哦,哦!我没事,继续往下说!徐国难怎会来到厦门?”
从心不在焉状态惊醒过来,施琅稳住心神问道,声音微微有些抖颤。
有些奇怪地瞅了眼怔忡老爹,施世纶使劲回想各种情报资料,尴尬摇头道:“孩儿不太清楚,可能是跟姚国泰一样,想要潜伏厦门暗
中搜集证据编造爹爹——”
说到这里急忙住口,抬眼向周围望了望,不敢说出忌讳言语。
虽说厅堂只有父子二人,侍卫都远远守在门口,毕竟密探间谍无孔不入,万一隔墙有耳就会惹祸上身。施世纶为人精细,当然不会犯低级错误。
施琅也不追问,眯缝眼睛静静坐在太师椅上,面部表情极其复杂,仿佛陷入长远的回忆之中,不时发出粗重喘息。
施世纶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周围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远处更夫单调的敲更声响,以及不时响起的凄厉惨嚎。
良久,施琅掀开眼皮,轻声唤道:“世纶——”
“孩儿在!”施世纶舒口大气,急忙应道。
“你派遣精细探事仔细查找徐国难下落,若有发现立即缉捕。”
施琅的神情有些古怪,“老夫只要活口,绝对不准下手伤害。还有——缉捕后立即送到老夫这里,老夫要亲自与他聊聊别后情形。”
施世纶茫然应了一声,不晓得老爹为啥对徐国难如此看重,蓦地想起前些日子老爹见到刺客时的异样表情,觉得老爹情绪有些不对头,想要询问却又万万不敢。
黑影在乱石后面伏了许久,见施家祖坟静悄悄再无声响,拧眉细细思索片刻,慢慢拧转身躯,蟒蛇般无声无息游入树林深处。
树林枝叉纵横荒草遍地,黑影对周围场景极是熟悉,行走又是小心翼翼,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在树林中穿行了一会,前面出现二人环抱的高大松树,枝繁叶茂宛若伞盖,黑影停住脚步,低头在地上仔细摸索,整个身子突地陷入地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受惊鸟雀嘈杂一阵,见没有异样动静重新回巢。施家祖坟周围静寂无声,弦月渐渐沉入海面,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远近响起鸡鸣狗吠,弥漫人间烟火气息。
荆棘丛忽地响起声唿哨,施家祖坟周围冒出七八颗人头,额头上沾满乱草,眼圈乌黑都是骂骂咧咧。
“他奶奶的守了一晚坟地,连鬼都没碰着一只。”
“困死老子!回去要好生睡上一觉,天
塌下来也不理。”
“李头太过小心,生怕再有盗墓贼前来惊动二老爷,除了修来馆那些不开眼的兔崽子,哪有贼子敢如此胆大妄为,不怕施军门抓住千刀万剐。”
“刘头中的毒解得咋样,不晓得晚上能不能抱着娘皮困大觉。”
嘻嘻哈哈胡言乱语,凶神恶煞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