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思克天未亮时,就赶到了玲珑山,他是真的急,作为一个积年大寇,他自然知道在这乱世之中人力的重要性,因为没有人就不能养兵,没有兵又何谈击退清军,又何谈在这乱世活下去?
只不过巴思克上山前,张朝阳和刘麻子已经谈妥了交易价钱,巴思克抵达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对六两银子换一个青壮的买卖进行拍板,以及对天亮以后的守山战的细节进行推敲。
经过仔细斟酌,巴思克认为王复汉可在两日内,利用攻山的名义将民夫送入琼州军防线,而琼州军会在第三日撤离玲珑山,以便王总兵能独得破山之功。
刘麻子和陈二狗对这样的交换条件很是满意,人生所求者不过功名利禄,现在用区区五千民夫,就能换到足够的金银还有这破山的功劳,这买卖实在是太赚了,
双方协议完毕后,张朝阳就是好奇地对问道:“刘将军,贵军今天就要攻山,这光天化日的,你又如何向王总兵通报消息?”
张朝阳问话时,游大海和陈二狗也是纷纷拿眼看向喝的脸色通红的刘麻子。
刘麻子满不在乎地说道:“怕啥,待会我和二狗子躲在山坡的树林里,等我家大人带兵上山时,再混进去,你们知道的,一旦山下炮响,谁还能注意到军中突然多出两个人出来,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么远的距离,红夷大炮是打不进你们第二道防线的,你们也别像在桂西那样玩真的,放放空炮就行了。”
待刘麻子下山后,张朝阳就是犹豫地问道:“巴将军,咱们真把玲珑山让给他们?要是他们打咱们的木城怎么办?”
“呵呵,清军的民夫都到了咱们这边,谁替他把红夷大炮运到玲珑山上,再说了,不过几座木城而已,就算被他炸了,咱们以后又不是不能再修,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消耗清军的有生力量,待大帅会师后,庶可一举溃敌。”
王复汉要的是金钱和战功,巴思克要的却是平度麾下这两万余北方绿营,当然他这也是在赌,如今昆明、广州处处告急,若不一举击溃平度大军,尽快腾出手来出兵广东,那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巴将军高见,末将拜服!”
张朝阳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了,虽然有些谨小慎微,但这点战术眼光还是有的,平度麾下有两万三千余大军,而携带的粮草据沿途哨探估计差不多只有两万石,也就是说清军的粮食只能够用两个月左右。
从梧州到南宁,清军前前后后就花费了半个多月,若是在南宁再耗上一个月,那因为粮食问题清军就有可能回师,到时候,南宁守军便可以和从琼州返回的磐石营和柘戎营再来一个内外交攻,说不定又能打一个南宁大捷。
游大海却是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他虽然知道大清军中贪污腐败的现象极其严重,可他真没想到王复汉居然这么牛,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民夫送进玲珑山防线。
话说两头,各表一枝,就在巴思克张网诱敌之际,黄花山清军大营已经响起了震天的鼓炮声,那是大清军发动攻击的讯号。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苍凉的牛角号声,右江镇绿营全体出动,两千五百名营兵,刀出鞘,箭搭弦,将两千余名民夫押解到了玲珑山明军防线前。
“攻上去,拔除贼寇在山上的尖桩,你们就能活。”
总督此次攻山事宜的清廷太子少保、钦赐黄马褂,右江镇绿营总兵王复汉勐然拔出腰间的配刀,下达了攻击的军令。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绿营兵,没有一个民夫敢出来反抗,从他们被征发随军的时候,他们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
在清军的驱赶下,那些充当炮灰的民夫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哭爹喊娘的往山上攀爬,在他们身后是一队又一队的绿营兵将。
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批充当炮灰的民夫终于抵达了琼州军第一道防线那残破的寨墙前,但是那些个哭的死去活来的民夫却被身后的绿营兵喝止了下来。
千里镜中,平度看的分明,十几个右江绿营将左在人群中似乎说了些什么,彷佛是在鼓舞士气,竟使得那些散乱的民夫开始在山坡上整队。
“咦,王总兵搞什么名堂,这些民夫不就是炮灰吗?居然还要整队攻山,他莫不是疯了。”
鳌萨也很是奇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再说他前些年也曾随尚善打过伪周军,自然也干过驱民攻城的事,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民夫整队?
“你懂什么,你当年随我父亲打过几次胜仗?王总镇此举定然有他的深意。”
平度鄙夷地看了一眼鳌萨,这厮和自己一样,当年见了伪周军的旗号,就望风而逃,虽说辅国公不甚知兵,但王复汉既有勇名,必有勇略,反正他觉得能在短时间内就把混乱的民夫,勉强结阵,肯定是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