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秋不再多言,一抖缰绳,策马往清泉道观赶。一路上道观里可能有的种种惨状在她脑海浮现,她脸上倒似麻木般一点表情也没有了,只格外苍白。
赶到道观外,已能瞧见厮杀身影,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她心里咯登一声,脸上稍有松动。
余惊秋翻身下马,天际白云缓缓流动,她望着门下的影子,恍惚以为自己身在死人庄,她一步步往前,听得自己发出的喘息。
韶衍轻功赶来,这里认得她这张脸的人太多,路上她买了张花脸的面具戴上,跟在余惊秋几步之外。
余惊秋直接往飞天鼠待着的园子里去,芭蕉绿叶上血迹已经轻微凝固,不见飞天鼠踪迹,她唤了两声,无人回应。
她心里直坠谷底,转身往道场去。
道场上一片混乱,余惊秋瞧着却怔了一怔。
这里没有她想像之中的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一片惨状,也没有人人皮软筋酥,无力反抗,束手就擒。
桌椅翻到,杯盘狼藉,酒肉被踩成了烂泥,那些齐聚在此的江湖人士和“忠武堂”的人厮杀起来,交手的人遍布了各个角落,血腥气蔓延。
除了仅有几个倒地的不知死活,其余人等莫说中毒,连一点颓靡之相也不见,反而各个在打斗之中,热血激昂,越战越勇,打得十分痛快。
余惊秋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有人提前揭穿了丘召翊的诡计?
她在场中寻觅飞天鼠的身影,拖着伤腿走动,难免有陷入战局的时候,还不待她动手,韶衍已先她一步,韶衍动手狠辣,一出手非死即伤,一时间竟也无人来纠缠她们。
余惊秋没找着飞天鼠的人,却见着另一个熟悉身影,“花衫?”
花衫和另外两人战在一处,却似乎是三人各自为营,都想取另外两人性命,这两人却一个是来应宴的人,一个是“忠武堂”的人。
韶衍身形一晃,插进三人战局,真气涌动,双掌一推,势不可挡,另两人身子飞出去,撞在倒翻的桌椅上。
花衫原先瞧见余惊秋,面上一喜,又看见这出手的人,即便是韶衍戴了面具,他也认出了这位教主来,脸色变了几变。
余惊秋急道:“你怎的在这里,镜儿是不是过来了。”
“二小姐。”花衫深深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
花衫简明扼要地给余惊秋说起在此缘由。原来药夫子在信阳现身,相距不远的许州城又要英雄宴,楼镜直觉得宴非好宴,亲自来了一趟,查明这宴会开在清泉道观,和花衫潜入了道观之中,也不知是早是晚,和前往忠武堂的余惊秋错开了,却赶上了飞花盟的人正要下毒手。
按理来说,楼镜和花衫看不出那些酒菜里下未下药,也看不出那角落里的草植有毒无毒,但这伪装成了忠武堂手下的人的脸,花衫在飞花盟中浸淫多年,中原武林的人不认得,他却是认得一二的,他又懂得变装,寻常伪装瞒不过他的眼。
花衫一提,楼镜便联想到在左近现身的药夫子,想到平静得异常,毫无动作,沉寂如死了的丘召翊,就连忠武堂端了杏花天,在楼镜眼中都变得形迹可疑起来。
如此种种,酒水上桌,才有几个人沾唇,楼镜便跳上了桌,把花衫腰胯上的长鞭一揭,对着那拿上来的酒坛一鞭,抽得酒坛四碎,酒水撒了一地。
满桌哗然。立时有人站起,双指指着她喝道:“姑娘是来搅局子的?”
有人说道:“这人瞧着面生,什么来头?可有请柬?怕不是混进来的!”
楼镜大笑,“各位,死人庄一别不过一年,这么快就忘了我楼镜了?”
一句话惊动了整个道场,众人拿起了自己的兵器,紧紧盯住了她,仿佛眼前这人,比丘召翊还可怕。
众人打量着她,千百双似乎要将她看穿。终于有人瞧出她伪装痕迹,不疑有他,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一人前来英雄宴,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你以为这次还能这样好运么!”
“你们这些人真糊涂,我若不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怎敢现身,这酒水饭菜,这桌椅板凳,草植花卉,都洒满了毒药,这远处丛林,近处道观里早已布置了毒箭机关,这里早已安插了飞花盟的人手,你们以为你们今天走得出这道观!这不是英雄宴,实是你们的送命宴。”
楼镜这话唬得群情悚然。有人着慌,有人镇定,“别听她胡说,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有人想要叫懂医道的人瞧瞧这酒水,却发现这场上会医的全去了忠武堂,意识到此时,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
却在这时,楼镜又厉喝一声,“还不动手!”
这一句话就当真是虚张声势了,但效果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好。
正道各路人士绷紧了身躯,暗运内息,提防四周,就怕飞花盟的人潜伏在身边。
伪装成忠武堂的飞花盟众人认得楼镜,指挥施布命令的人深知这楼镜被盟主排斥在计划外,真到必要时候,甚至能对她动手,底下却总有一两个不明真相,被楼镜这严声一喝震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