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响应并一齐歌唱着这番祷词,这世上一切都在叫芥川龙之介的名字。世界在以他回应。他是芥川龙之介。是唯一。是英雄。是神。是魔鬼。是世界。也就是说,一言以蔽之,他什么也不是。
突如其来却也足够幽静的铃铛声响了起来。群众没有注意,而是更加投入于祈祷与歌唱之中,以至于完全没发现床上的动静。
清脆的铃声加在了歌声之中,让歌曲更加神秘动听了。歌唱死亡的福音被铃铛的音响染色且加倍,倍增于一边洒洗一边堆叠的夜,如是在这一时刻令人看见人性,如是在这一瞬间令人洞穿一切,如是泪水在眼眶边缘摇曳,如是在这一个晚夜没有吻别。
铃声又响起来了。
芥川龙之介隐隐约约清醒了过来。
可爱的群众们正在我身边欢歌。大家正在欢歌,大家正在祈祷,大家正在希望我的死。希望我的死……希望我……希望……希望我可以……
泪水从他的眼眶边缘摇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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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有借鉴契诃夫的《变色龙》。
②急雨渡江东,狂风入大海:
无|产|阶|级革命家、农民|运动大王——彭湃,一生为农民解放而奋斗, 后被敌人押往刑场之时,农民们纷纷来看热闹,觉得有人要被砍头了十分好玩,起哄嬉笑不止,浑然不觉将被砍头的这位人物至死都在为他们的生活而战斗,于是彭湃伤心欲绝,脱口吟出了这首悲壮至极的绝命诗:“急雨渡江东,狂风入大海。生死总为君,可怜君不解。”
# 结局一
第77章 竹林中【结局一】
所有人都入睡了,或许是唱累了祷告累了罢,此时夜色已深,他们作为守夜者静静地睡在对面的墙边。即使他们已经停下了歌舞,但是芥川龙之介依然能听到一阵阵的响音。来自夜晚与人群的无数颗滞重有余的心在葚为幽长的寂静之中鼓动,在间或响起的铃铛声伴奏之下,如管弦乐般在宁静的病房内鸣响,充满了斗意与旋律的美感,仿若一种神圣的语言。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一点点顺过了床头边的拐杖,撑着它走下了床。他在黑夜中自下而上地俯视着睡着的人们。地上有月光。窗外有长天。
有好几个人都是穿着衣袋位于胸前的衬衣款式,隐隐可见烟盒从衣袋口探出头来。他轻轻地将烟从其中一人的衣袋中取出,且很幸运地在同样的位置找到了打火机。现在已经是春天,离夏季不远了,所以床单等用品都换成了较薄的款式。太好了,这样的话烧起来也会更容易,天助我也。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香烟,打火机,被单,薄窗帘,备用的装满水的水盆,还有通电的插座,可以说是十分够用了。
点开打火机的那一瞬间,黑暗的房间内遽然腾起一点暖色调的光晖,在这点不停跃动着的光晖之下,芥川龙之介忽然觉得无比心满意足,甚至还有些诡异的精神矍铄,以至于心绪异常活跃,思路异常清晰,而这一生中,在这一刻之前,在这一抹火光出现之前,还从未有过任何一刻的心灵震撼可以如此搅扰到他的生活和他的选择。原来仅仅只是黑夜中那来自打火机的小火光,也能派生出如此长久且剧烈的哀伤。在这之前,他还从来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力量支配着他,让他做出现在的事情呢?是复仇心理还是同情心理?是强烈的激情还是希望与信仰在破灭崩塌之后带来的畸形的勇气?不重要了。那些不过是一个天真年轻人的动荡青春的结晶,或许其过程是刻骨铭心和摧肝裂胆的,但是该丢就丢该藏就藏,还是得回归现实,怀念一会儿意思意思就足矣。
过去的一切希望和信仰,现在的芥川龙之介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他现在心如死灰。
火渐渐烧了起来。
铃铛声也随之愈加频繁和响亮。
在哔哔剥剥的火花声音和铃铛声音夹杂的间隙之中,芥川龙之介拨通了电话号码。就在他的手机连通之后,有一个人已经清醒了过来,刚开始还有些云里雾里,可是逐渐刺鼻的火烟味让他迅速警惕起来了。
这时,他看见了坐在床边缘阴笑的芥川龙之介的身影。
“是你!”
“是我。”芥川龙之介歪头应声着,舌头往左撇,轻轻顶着左边的脸腮,让他的左脸颊鼓起来了,显得那么孩子气,那么灵俏迷人,且一眼望过去十分无辜无害。
“你想放火烧死我们?”
“不可以吗?”
“这里可是医院啊!还有那么多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解地眨眼。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对方,还未等他说出下一句话,那人就愤怒地扑了上来。
芥川只觉眼前一道身影闪过,随后便是对方那堪称穷凶极恶的眼神朝自己直直射来。就在一瞬间,两人的距离便只有咫尺之遥。对方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且咆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