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然后呢?”
他找到了机会,使劲让对方的手被迫放松了一些,呼吸得以缓和。或许是被他的回答惊讶到了,对方一时也没有想到赶紧加大力道掐他。趁着对方震惊发愣的时机,他赶紧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一边喘气一边大笑,紧紧握着手机,手机屏幕还显示着通话中几个大字。
“然后呢?”他重复着这句话,笑声越来越放肆且诡异,令人不寒而栗,“就算全医院的人都被烧得津光,我也不会有任何事!但是如果我有一点不测,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哈……知道为什么吗?”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立刻从猖狂变成了柔软,口气也变得堪称委屈哀伤,而这病弱温顺的语态与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就连不认识的人听了也会闻之生怜,更何况此刻位于电话另一头的人。
“福地大人,您都听到了,有人诋毁我,攻击我,甚至打算掐死我,让我死在这里,我好想您,想和您一起回家……”
见识到这一幕的人被吓得不轻。火势已初显劣端,而芥川龙之介在电话挂断之后也开始面露苦色,他的呼吸道及肺部本来就受不得刺激,显然刚才的那番对话已经让他花费掉了所有逞强的能力,但是清醒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要亲手杀了他,离他最近的一个也从震惊之中慢慢走出来了。
现在完全就是打赌,赌福地樱痴愿不愿意为了他而放弃名声,放弃理智,如果赌输了,那么在这里被杀死他也只有认命。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对生的疲惫与对信仰的绝望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放弃。
“你在撒谎,你说的一个字都不是真的!你骗了所有人,你对军政府的人撒谎,又对我们这些反军政府的人撒谎,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你为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有人一边使劲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怒吼着。
这个人或许没有说错。谎言是襁褓,欺骗是安眠曲,组合起来就是生命。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所以他也无时无刻都在欺骗别人。欺骗与谎言给了他生命。他爱着。声称以爱为运作原理的人世间,除了冬天的冷风外无人愿意来光顾的破落街道,经历的每分每秒以概念为寄生体的时光或者说青春,他全爱着。
我是个热爱生活天天向上的好公民,他这么想。我全部都爱着,唯独不爱自己。因为我不是世界,只是世界的一份子,并且我的世界不在这个世界。我的世界在世界之外。没有人爱我。
想到这里,他扬起了一抹堪称解脱的笑容,也不再挣扎了,做好了被人活活掐死的准备,同时也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生命力正在流逝。
刺刀的声音忽然传来。紧紧掐着他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也带来了他的瞬间清醒。他一边捂着被掐过的地方咳嗽着,一边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个刚才还在掐自己的人向侧面倒去。已经死亡了。是一击毙命。
福地樱痴抽出了尸体身上的刀,只是停顿了一秒,便转身对室内其他人挥刀相向,将背影留给了芥川龙之介。福地樱痴泄愤一般将所有人乱刀砍死,甚至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其四肢,被砍下的部位经过火烧没一会儿就丢失了原本的肉色,逐渐成为触目惊心的恶心,但这样并不足以熄灭凶手此刻的怒火,那果断地抬起又落下的持刀的手臂从未停止。
有些死不瞑目的人会在地板上抽搐一会儿,这一阵阵的抽搐代表着生命尽头的肢体反应以及他们的愤怒不甘。七零八落的尸体横陈散乱在火光熠熠的病房内,压着骨沾着血,也许在几十年的分解反应之后会成为大地土壁上的一滴黏稠臭水。
芥川的咳嗽声引来了福地樱痴的注意。
他这才收起佩刀,将芥川揽腰单手抱起,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刚才用于通话的那支手机,直接一把捏成了碎片,以免留下证据和马脚,然后他低头对芥川轻声提醒道:“搂紧我。”再抱着芥川从窗口一跃而下,离开了此处,仿佛刚才这里发生的火灾与人命案完全与他们无关。
而在舆论界也确实如此。
即便无法掌控住全国每一个人的嘴,福地樱痴也完全可以让他们无罪可判,继续在属于他们的秘密家园里你侬我侬。
芥川好像真的受到了惊吓,脖子上面的掐痕也始终没有散去,在一片雪白之中分外显眼,福地樱痴想去触碰那块淤青,芥川会下意识防范起来,不让人靠近。他只好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哄着,安慰着,用手去抚摸芥川的脸颊,以示自己绝对没有恶意。
芥川慢慢地接受了他,也遗忘了刚才的窒息感与痛苦,一声不吭地靠在了他的胸膛前,依在他的怀里。
“福地大人……”芥川一边下意识地颤抖着肩膀,一边请求说,“可以请您想办法医好在下的腿吗?”
“怎么啦?”
“不想再拖着残疾之躯给您添麻烦了,想要以后健康平安地待在您的身边,走在您的步伐后面。”
“当然可以了,我早就说过你可以选择治好自己,只是这么久以来你都不给个回复,我还以为你习惯了这么生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