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话】001

    林意安初次见到江寻，是二零零七年八月，大雨后的漆黑小巷。

    自习持续到深夜，倾盆大雨打落一地细细密密的米白色槐花，激起湿冷的浓郁香气。

    林意安身后跟着一团黑影，正鬼鬼祟祟的靠近。

    只要穿过这个小巷就是大道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她脚底生风，仿佛身后有万千恶鬼在追，冷不丁和拐角处印面走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面前的少年骂出声。

    林意安吓的跳起，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连忙朝他鞠躬。

    她撞上去只感觉到这个男生很高，月光映照下看不真切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回家。

    声音软糯甜腻的好像八月的槐花糕，江寻不由抬眼看她。

    面前的小姑娘身上披着件大的校服，马尾辫乖巧的别在耳后，两缕头发细细的贴在脸颊。

    江寻身边都是粗糙老爷们儿，一时间遇到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一口脏话只能咽下了肚。

    啧，算了算了。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小心点。

    听到这句略显暴躁的回应，林意安抚着飞起的心脏，本能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坏。

    于是攥住他的衣角，小声说，后面有人跟着我，帮帮我。

    行。许是被醉人的月色蛊惑，江寻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向不喜欢惹麻烦的他答应了这个请求。

    林意安长舒一口气，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你放心往前，我在你身后。

    江寻看着她由害怕变得欣喜，慢慢踱步在她身后。

    细长马尾晃晃悠悠，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紧张，步子也没有刚才那么快。

    长长的影子跟在身后，她却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甜腻香气。

    尽头灯火通明，林意安走进便利店，不一会儿就捧着两瓶汽水出来。

    两个人站在便利店门口，她用牙齿撬开瓶盖，顺手插上吸管递过来。

    刚才，谢谢你。

    江寻挑眉看她，你就不怕我也是坏人？

    不会的。我相信你。小姑娘小鹿似得眼睛就晶亮亮的望着他。

    我叫林意安，是附近八中的学生。

    嗯。江寻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没有说话。

    夜色如水，两个人同时沉默起来。

    笼罩在暖黄的灯光下，她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少年。

    少年人生的高大，却穿得单薄，凉秋里只披了件薄薄的黑外套。

    脸瘦而尖，单眼皮，刀削一般的利，额角缠了一卷染血的绷带。

    是个不好惹的。

    她吸着汽水，碳酸气泡带来的辛辣感流进喉咙。

    我到了。林意安挥挥手朝他作别。

    江寻满不在乎的转头，两只手插着兜，长腿一迈，周身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质。

    少年看着冷面，却把人平平安安的送到家门口。

    林意安觉得他是个好人。

    教室里的老风扇吱呀作响，带起微凉的风。

    笔尖摩擦纸张响起，让人联想到海鸥掠过江面的飒飒声。

    窗外晚霞正好，难得放了个早。

    林意安如图往常一样漫步在街边。没来由的，她想起那晚遇见的少年。

    说起来，当时走的急，忘记问他名字了。

    正想着转眼就看见那少年一人独独坐在江边。

    没办法，这人长得实在惹眼。

    喂！是你呀。林意安跑过去，他抬头。

    少年穿着条白马褂，一头碎发乱的没边，漏出来的肌肉线条流畅，胳膊上全是青紫。

    仔细看，嘴角被擦破了皮，脸颊似乎也有些红肿。

    遇到麻烦事了吗？

    江寻听到她的询问，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

    上次真的谢谢你。我得报答你。

    扑哧。他笑出声，觉得这姑娘天真的可爱。

    他在这混了那么多年，何时需要一个小姑娘来报答。

    那不白混了吗？

    林意安却很认真地望着他，转头翻出书包里的碘酒和创口贴。

    这回，江寻没笑了，示意她坐到旁边来。

    他向来不擦药，仗着年轻皮厚，忍过几日便结痂了。

    小姑娘拿着细棉棒，柔软的手指贴过来，呼出的热气全数扑到他脸上。

    离的那么近。他闻见她身上清淡干净的花香，体内无端升腾起一股燥热。

    江寻独自闯荡时见过太多太多的女孩，多半是冲着他的名头来。

    她们穿梭在灯红酒绿间，手里通常挂着一卷烟，血红色的指甲掠过嘴唇，性感的撩人。

    潇洒又肆意。

    可没有一个像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林意安侧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