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

    一个用命换钱的地方。

    他说：“…我去求我爸，让他给我钱。”

    那个少年，终是没能，从那里走出去。

    那年夏天，生死场有个传闻。

    方理想控制不住想多了：“你要干什么？”

    但太晚了。

    对方笑得嘲讽：“你把老子看成了什么人？我有手，还用不着别人施舍。”

    他要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

    谢麒想也没想地拒绝：“我不能害了你，江祈，你知不知道，那种地方不是轻易能踏进去的，你清楚后果。”

    男人果然善变。

    话到嘴边，却师出无名。

    谢麒什么都没说，他走的那天，他在心里念了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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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非被逼到山穷水尽，又怎会来求他，选择兵行险路。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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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不做思考，下意识顺着答。

    “那你说该怎么办？杜姨的病快要交钱了，清羽也要上学，家里只有我。”

    他在谢常平书房外跪了一夜。

    一直心神恍恍到第二天，他买豆浆放错了桌子。

    对手走到他面前，拉了他一把：“再打下去你会没命。”

    医疗和用药是个无底洞，从几千到上万。江祈开始早晚没命地赚钱，他打了三份工，白天在工地，傍晚帮一个认识的老板看店，他上学的时候学习好，后来经朋友介绍，给一个女孩当家教。

    方理想惊讶地看他一眼：“给我的？”

    他坐下，伸手拿过豆浆，恶狠狠地灌一口：“我是不是有病？！”

    准确来说，宋肖最近单独碰见过谢磷一次。

    后来一个月，他染回了黑发，重新换上校服，当起了好学生。

    他已经踏进了沼泽，把名字写在了生死薄上。

    眼里还有水雾，水雾让视线中的一切都格外清晰。

    擂台有这么个规定，如果一方在倒下的十秒内仍能站起来，那么比赛继续。

    靠，他都想抽自己。怎么婆婆妈妈的，管得闲事这么多？

    他感兴趣，玩过两场基本赛，赢了两千多，主事劝他继续往上打，他放弃了，给的理由是，惜命。

    不是谢麒。

    他那么认真地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念下去。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却亲手断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她看着那巴掌红印，瞬间掉了眼泪，抱住他：“哥…我不闹了，我听话，你别这样。”

    周末的早晨，他为什么要拎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那一次，他们不欢而散。

    我早晨天刚亮就在街上看见你弟了。

    怎么说？

    他想把那天的事跟谢麒说一声。

    他从来不怕死，因为他还有比死更在乎的东西。

    一个十六的少年，坚持到了擂台的最后一秒，却葬在了领奖台上。

    不会真打算追她吧？

    和他一起的同学也留意到，问他：“谢麒一早跑这来干嘛？”

    十个人，九个都是穷鬼。

    他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依旧太少，根本抵不过花销。

    “……”方理想内心在翻白眼，“你是有病。”

    她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说要和他一起。江祈对她动了怒，仰起手，最终于心不忍，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

    中途退赛，违约金只会更高，更何况…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家事牵连别人。

    拿钱的第一时间，他找到江祈。

    拳场成了埋葬他的坟墓。

    江祈有个妹妹，小他一岁，外校的，他退学的事，最后还是没有瞒住她。

    而且大病特病精神病。

    拳场最高级别赛事，如果赢了，会有三十万的奖金。但凡跨进那个门，生死由命，富贵不论。

    他死死地盯着他问：“江祈…你一定要去吗？”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走到现在吗？”

    他找到谢麒，想让他把之前拳场的消息给他。

    他怎么会在这？

    为了搞钱，在网吧认识一帮放款高利的人，一个星期后，通过他们，知道了一家地下拳场。

    他说：“你看错了。”

    他被她哭得眼睛也涩了，哑着嗓子，说了句：“好好读书。”

    他说：“因为我从来不怕死。”

    他不认输，被人打断了肋骨，顶着青紫斑驳的脸也要站起来。

    几天后，江祈找到他，少年耻于自尊，半晌才说清来意，问他能不能借给他几千块钱。

    他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留了几百，把卡里仅剩的钱全都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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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七点天亮，他在网吧睡了一夜。打个哈欠，远处拐角的人影让他一顿。

    不刚说好给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