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仰头瞥他,眼睛明亮:“世子爷运筹帷幄,这点小伤痛想必不会放在心上。”
孟西平垂下头,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在我肩上留下的牙印还没好全乎。”
那点牙印两三天就好了,剑雪给他上药时,喻沅曾看过一眼。
喻沅莹白的耳朵被胭脂染透,恼羞成怒,眼神飞扬:“孟西平,适可而止。”
徐静敏听了半耳朵,面色古怪,带着赵玉娘往旁边站了站,远离孟西平和喻沅。
长阳公主扶着孟定杨,心疼得看着弟弟青紫色纵横的脸,愤怒地指向孟西平:“孟西平!胆敢殴打皇子,你放肆!”
孟西平敛了笑容,眉目低垂,是一贯的淡漠:“长阳公主为姐为母,费尽心思为三皇子谋划太子之位,可惜有人烂泥扶不上墙。”
长阳公主被戳中了心病,她和孟定杨的母妃出身高贵,舅舅在边境掌一方军政大权,孟定安母家势弱,可这些年,皇帝在孟定杨和孟定安之间摇摆不定。要是孟定杨争气,何至于沦落到用些下三滥手段,和孟定安狗嘴里抢食。
她到底是皇家公主,脸色只灰败了一瞬,凛然道:“不管对错,孟定杨身为皇子,自有父皇决定。至于孟西平你此番犯上作乱,本宫看谁还敢护你!”
孟西平暗中给喻沅换了个手炉,叫剑雪放人,语气冷飕飕:“前些日子的事情还没过去,今天三皇子又敢肖想我家女娘,公主当真以为宁王府是软柿子,我孟西平的世子妃可以随意欺辱。”
三皇子前些日子在街上碰见一美貌女子,命人抢回家去,后来才知道女子是礼部某官员的小妾,官员在早朝怒斥孟定杨。不仅如此,御史台连发数十道弹劾,搞得皇帝好大没脸,怒火之下,不仅将孟定杨手里的事全数交给其他皇子,还将他送来寒山寺,让他好好在寺庙之中清心寡欲。
长阳公主咬着牙,不肯认输:“区区宁王府,纵是皇帝宠爱你,绝不会轻易饶过你去。”
孟西平握住喻沅冰凉的手,无心和长阳公主纠缠,拉着她走,对被侍卫扶住的孟定杨说道:“三皇子只会躲在姐姐背后吗,你若不服,现在就和我到陛下面前辩个分明。”
孟定杨当然不敢,长阳公主也不敢说强要孟西平留下,他本就是因为男女之事被皇帝训责,在寺庙之中又冒犯喻家娘子,在皇帝面前并不占理。
孟定杨阴鸷的目光盯着孟西平和喻沅紧握住的手,浑身被打碎重组一般,痛得他冷汗频出,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定会将你们踩在脚下。”
喻沅抢先开口:“好啊,我等着领教三皇子的手段。”
孟西平冷冷看孟定杨,心思难测,反倒是被喻沅带着离开。
“以后离孟定杨远点,不要和他纠缠,遇事就叫孟一。”孟西平扶着喻沅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宁王府的事,我怀疑是他下的手。”
如一声惊雷在喻沅耳边落下。
喻沅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猛地回头,看一眼三皇子孟定杨。
孟定杨的手下正在给他收拾伤口,见喻沅回头,他肿着一张脸,竟朝她笑了笑,嘴巴张合几次,分明在说喻沅的名字。
孟西平看清楚他的唇形,脸色更黑,还想回去再打他一顿。
回去后,孟西平立刻递了一道折子送往宫中,替喻沅请封。
送上去时,自然也提到了孟定杨。
在寒山寺上住了几日,孟定杨和长阳公主被静心师父安排到西侧僧房,孟定杨躲在房中养伤,没功夫到喻沅和孟西平面前添堵。
喻沅在寒山寺痛痛快快玩了几天,和赵玉娘有说不完的话,和她一起去折梅,留下孟西平和徐静敏还有静心师父几个人在房中下棋。
有一日帝京大雪,寒山寺完全被寒雪所覆盖,喻沅和孟西平等几人聚在一起围炉煮酒,避开僧人烤了新鲜的鹿肉来吃,漫山遍野地打雪仗。
倒是全了前世的缺憾。
听说宁王回了道观,王府中无人主持,管家来信,请孟西平回去,开始准备年底宫中大宴,他才带着喻沅正式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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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喻府第二天,便有人得到喻沅回宁王府的消息,前来拜见。
管家去东院,告知喻沅。
莹玉听了来拜访的人,不可置信地反问管家:“你说谁来找我们娘子?”
王府管家平静地再次回答:“喻老夫人和喻大夫人,还有喻三夫人,她们的马车在门外等候,娘子是否要见?”
喻家人上门,莹玉揣测着喻沅的心思,没叫管家将人打发走。
喻沅倚靠在椅子上,双腿盖着厚厚的毛毯,在寒山寺上玩得太痛快,她不小心淋了雪,当时没注意,回府后风寒症状被激发,王府里喻沅所到之处,摆满了烤火的物什。
她敛眸垂目,喻家人来得好快,算算日子,喻家的船也才刚刚到帝京而已,迫不及待来见她。
喻沅想了想,先问管家:“喻家人什么时候到帝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