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退去了,烎玊盯着水玉半晌。看他抖个不停,眼神又飘忽。心中一动,往前一步,可刚一伸出双手。却见师弟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事。
是断了一半的那玉镇纸,断面尖锐无比,烎玊心中蓦的一恸,抬眼看他。
水玉把眼睛垂的低低,双手握着这件他自以为是的“利器”,颤巍巍的,耳后都是汗,啪,啪,一滴滴凉丝丝滑进领口。
烎玊望着他白皙香软脖颈之处,仿佛猫儿爪子搔了心窝一下,嗓子有些干。
他背过身去,敛了不稳的气息,方沉沉道,“你是何意?”
水玉断如游丝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我死不了也不能伤你我,我不会放开这个的”
烎玊合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就走。
屋中静静,只能听到流沙逝于指缝的声音。原来是他仅仅凭借灵力就震碎了水玉手中那半截玉镇纸,玉块碎成了粉渣。只不过他不知道,那人握的太紧了,粉渣将其双手掌心瞬间划出无数小口子,登时变得满手血污。
水玉被送出了魔界。
手上缠了新绷带,伤快好了,只是临行前小侍女一定要再给他缠一回。包袱里都是干粮,也有钱,也是小侍女们准备的,说怕他饿着。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了一座一座山,走了两天终于走不动了。在一片山林间的傍湖之处跌倒,身下草丛软软的,泥土香气混着青草香,俨然刚下过雨。穹顶白云蓝天,远处鸟鸣泉流,他躺在地上,深深嗅了嗅,双手紧紧抓着还不太长的软嫩春草。胸口缓缓起伏着。
静下来时,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开始饿了起来。咕嘟咕嘟,起先他闭着眼,还以为什么别的声响,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是自己肚子在响。他盘腿坐在地上,从包袱找出一块脆饼吃了起来。
这里清幽静谧,若是长久住下来,也不失为一处好选择。他把最后一块饼吃下,拍了拍手站起来。边巡视四周边想。不过,还是太近了,他不禁回看来时路,仍是不自觉一个哆嗦。还是再远一些吧,越远越好。
他在树下又睡了一会。起来想继续上路,可是身上早就尘扑扑的了,原来是之前走的太急,脚下没注意摔倒无数次。他素有洁癖,看此处泉水清澈,四下无人,干脆除了衣物,沐浴一番,倒也不迟。
泉水冷冽,他皱了皱眉,咬了一下牙跳了进去。
他肤色莹白如玉,腰窝上浅浅一凹,柳腰不堪一握。水面尚浅,刚及腰臀交际之处。泉水滑过他的皮肤。或是水冷,他肩头隐隐泛了桃色。
湖岸忽有沙沙的响声,水玉一怔,忙看向岸边灌木丛,并无特别之处。到底心中不安,他穿了衣服,又赶紧上路。
到底如今是凡胎,被抽了仙骨,什么仙法修行之术都已不管用。他又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就以路上捡的木枝作为武器,暂用执剑招数防身。]
夜色渐渐晚了,他还没走出森林,看来此处甚是偏远,并无乡村人烟。
天上又开始下雨,他躲在大石后,涩涩拳成了一团。他打小生活在仙门,往日灵力加身,多远的路程不过半晌片刻,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没提前找好夜晚栖身之所。
腹内又开始咕咕叫起来,原来饥饿也这么容易。他双臂抱着双膝,头埋在腿上。雨水换了方向,扫在身上,太冷了。
可能是终于累了,就这么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头顶。他站了起来,把衣裳弹了弹,泥水还没完全干,潮呼呼的黏在身上。此处又没有泉水。也无法洗漱。叹了一口气,在包袱里找了一块并没湿透的饼吃完,又开始上路。
只不过,好像泄了劲,于之前一味心思逃离不同,此时他并不知道该去哪了。只是茫然往前走。
广域山吗,仙山很远,他如今这样,无根基灵力的已成废人,回去做什么。
更何况,他体内有着魔血,若是烎玊想要做什么不利仙门的事退一万步,即便那人并没有这样心思,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他更怕的,其实是那不堪回首的几个月。若是师傅师伯们知道,哪怕所有人不知道,他都没办法正视自己。他,就如烎玊说的那样“不洁”,这两个字从他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他双瞳骤缩,止不住的双手抱住了自己头。
这算什么啊,像女人一样被人玩弄了身体。这个想法逼得他想呐喊,可是张开嘴,却成了呜咽。
茫然走,茫然歇,走走停停。又是几日。
终于干粮吃完了。他这些日子不太舒服,半夜里尤甚,好像发烧了一般,额头烫的厉害,胸口也闷。其实起先那日被淋了雨时隐隐觉得了,可是后来愈发频繁起来。水玉并没当回事,以为是淋雨发烧的原因。扛一扛就可以。
可这一日白天就开始,面色潮红,呼吸也不太稳。他想找些野果充饥,可是仿佛迷了路一般。事实上,他恐怕早就迷了路。仍旧是森林,这森林大的诡异,几日竟然没有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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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弃了寻找充饥之物,颓然倒在地上。原来他一个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