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静渊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别吓我”
耳边传来尚茗隐隐的惊呼声,似是要冲出去唤人。司马桓强忍着令他眼前发黑的尖锐刺痛,一把拽住他,艰难的吐字,“不、不许唤”
尚茗慌的六神无主,见他面容惨白,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急忙扯过一旁的披风给他擦汗,不料越擦越多,披风很快湿透。
“你这样子得叫大夫才行!”
尚茗急的想出门去唤人,却被司马桓死死捏住手腕不肯松开,不由怨怼起司马桓不让侍从进院内的规矩,以至于近处无人可唤。
司马桓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脑海里闪过许多纷乱的景象。他竭力张大眼去看,看那些纷沓杂乱的景象,那些片段却很快又飘落四散。
尚茗只觉得手腕一轻,抬头看去司马桓已经面色如常。除去额间仍有汗水湿漉,其他已看不出什么大碍。
“你怎么样了?”
司马桓扯出抹笑,“无事,旧疾而已。”
“什么旧疾这么严重,你可有召大夫看过?”
尚茗面上全是担忧,司马桓见他这样,长臂一伸,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不甚严重。”
他凤眸半垂,对上尚茗一双俊目,眸里盛满了他的倒影,司马桓握着他的手,揉了揉刚才被他捏红的手腕,道,“你可知我这脑子里,似乎丢失了些东西。”
尚茗面露诧异,司马桓看着他,忽而轻叹了声,“你当初为何要舍弃状元之名,与中侍郎断绝关系也要入我豫王府?”
“我自然是”
尚茗想也不想开口便答,却被司马桓温柔的打断,他竖起食指轻轻抵在他唇边。
“嘘想好了再回答。”
尚茗一怔,司马桓凤眸半遮,唇角似笑非笑,缓缓开口道,“永和二十二年秋,便是天启元年。那年朝野震荡,未曾举行科考。新帝登基,急需人才,便从内阁中遴选人才,而你,身为中侍郎长子,七岁时于先帝面前一篇天赋论震惊朝堂,被先帝御口亲批神童之名——于是,他选了你。”
这个他,便是当初的逆王,宁王司马梁。尚茗身体在他怀里逐渐僵硬,司马桓面上依然温和,不显悲喜。他揽着尚茗的身子动作轻柔,全然无视他僵硬的身体,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这么多年,你该了解我的脾气。”
世人只道豫王司马桓向来怜爱美人,对宠爱之人极尽温柔,但亲眼见过司马桓宠妃下场的尚茗伏在他怀里大气也不敢出。
“别怕,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司马桓笑,他笑的十分好看,一如即往的让人意乱情迷。
尚茗却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我只是好奇,司马梁死了那么多年,还有人替他尽心尽力呢。”
“静渊,我不是”
尚茗欲辩解,司马桓却兴致缺缺,他松开手,“你退下吧。”
尚茗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见司马桓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乱絮纷飞般再难宁静,好半晌,才苦涩的扯了下嘴角。
司马桓挥退跟在身后的许路,提着一壶浊酒,踏入茫茫月色。
烈酒烧喉,胃暖,心却冷。
豫王府极尽奢华,三步一景,司马桓四下环顾,只是冷笑两声。
先帝嫡子又如何,备受宠爱又如何。
这豫王府越华丽,便越彰显他的失败。
永和二十二年春,司马桓携妻子蜀国公主回南蜀省亲。
那时正三月,春华绚烂。
司马桓在这漫天春花中,踏上了九死一生之路。
九死一生。
司马桓握紧酒壶,举壶一饮而尽。来不及咽下的酒水从唇角溢出打湿胸襟,司马桓将空壶随手一抛,只听见哗啦一下落水声,他哈哈大笑。
许路在远远瞧着豫王醉步蹒跚,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去。服侍豫王许多年,许路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可之前豫王不许他跟随,王爷治下极严,说一不二,许路踌躇了会,还是没敢上前,只敢远远缀着。直到他看见豫王爷脚步蹒跚着进了清莲院。
司马瑾睡眠一向良好,好梦正酣时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闭着眼翻了一下,发现无法翻身,反而被钳制的越紧。他从半梦半醒过来,还未睁开眼便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
酒气熏的他睁不开眼,他闭着眼摸到一具结实的胸膛,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眼前抱着他的不是他的爹爹司马桓又是谁。
“爹爹?”司马瑾不无惊讶的喊了声。
司马桓咕哝着应了声,又将他抱的更紧。司马瑾白玉般的小脸被酒气熏的微红,贴在司马桓劲瘦结实的胸膛上,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
他费力的抬眼,司马桓俊目微阖,眼眶周围全是醉酒的红晕。
司马瑾不知道他爹爹为何会深夜来到他房中,却又是这副醉醺醺的模样。他心中既是欢喜又有几分担忧,又轻轻的喊了几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