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庶人秦轩奉召进京。
载着“病重”的庶人秦轩回京的车驾先进了一趟宫里,让皇帝见见自己这在皇陵洗心革面的四弟,顺便宣太医看看“病情”,开方药剂,而后才转回了已经被摘了牌匾的前燕王府。众人只当是今上实在是对手足兄弟情深义重,谁又会知道:进宫前马车里躺着的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假货,而出宫之后,里面坐的才是真正的秦轩。
秦轩虚软无力地靠坐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此时的他神态疲惫,浑身软弱无力的样子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看起来还真似身子不怎么好——秦辙那厮这几天折腾他折腾得狠,出宫前一会儿还将他压在榻上尽兴地弄了一次,还坚持泄在他体内不给清理,只将一条丝帕塞入后穴,堵住要流出的浊液。临走时又给他喂了软筋散,废去内力的人被软筋散一灌,多站一会儿都嫌乏力,想趁这个机会做些别手脚怕是难了。不过也有宽慰点的,最少脚上的金链暂时没了,衣服也穿了套像样的。
“公子,到了。”马车突然停下,车帘外传来小侍的声音。秦轩被废去王位,身份等同庶民,唤不得大人或王爷,便尊一声公子。出声的这个小侍唤作玄七,是宫里安排来临时照顾的侍人,秦轩一开始疑惑这人居然是个有舌头的,后来被他搀扶着,才察觉此人暗藏身手,料想应是秦辙的心腹护卫,派来他身边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看管。
车帘被掀起,玄七扶着秦轩步出马车,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秦轩抬头望着眼前数月不曾踏入的宅邸,才终于真实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深宫,竟生出一种重返人间,恍如隔世之感。
曾经荣极一时门庭若市的燕王府,早已被摘了牌匾,府中百余人也在那夜后被除了干净,而今只余一个孤寂破败的大宅,迎接他的回归。
也就在这时,秦轩注意到宅邸门口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但他完全不想见到的人:李岩。
李岩静静地站在一棵树下,着一件红色底袍、一身玄色轻甲,腰间别挂着一把玄铁长剑,就像过去他曾无数次在这里等着秦轩一块儿去游玩、习武那样,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只待秦轩走近后,他会点头示意,两人再结伴而行。
但秦轩这次没有走过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因暂时脱离束缚而产生的喜悦一瞬间烟消云散,身体里蓦然涌起一股气力,促使并支撑着他推拒开玄七的搀扶,强自一人缓慢而坚定地步入曾经的王府,连一点余光也不肯留与那等待多时之人。身后的玄七紧跟着他的步伐,远远地冲李岩一个稽首,随后跟着进了府,知趣地关闭了大门。
秦轩强撑着步入大门,进门之后便觉双腿乏得慌,待门关上后,整个人就泄了劲,靠玄七及时扶住才未倒下。
“公子,要回屋吗?”
“扶我去后边儿卧房,再备些热水来。”
秦轩脸色不太好看。刚刚和李岩的照面让他比预想的还要觉得愤怒和难堪,他不知道今日为何李岩会在这里,居然还想过去那样等在那,他是以什么心态,是来嘲笑还是可怜呢?无论是哪一种,自己都不需要。倒戈反目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被最信任之人把剑架在脖子上的情景清晰地浮现眼前。
就是他刚才还挂在腰间的那把剑。还是当年我在北疆送他的那把剑。
秦轩漠然地想着。堵在后边儿的丝帕和体液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狠狠刺激着他——造成这份羞辱与不堪的,正有李岩的背叛。
夜幕沉,月色皎。
月下凉亭凄清,独坐之人酌一杯清酒,入喉亦嫌苦涩。
身后响起轻而稳重的脚步声,秦轩当是玄七不放心搁自己一人在这儿,便随口道:“不是让你下去吗?不需要你候着。”
“你既然病着,怎么能在夜里在外吹凉风?”来人声音响起,并非玄七,却也熟悉。
秦轩神色一变,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身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人——白天不去理会,夜里李岩居然直接闯了进来!他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府里无人守着,我便直接翻墙进来了。”李岩语气平淡得好像来这里也好、翻墙也好,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你病了,我来看你。”
“大将军夜里闯人私宅,不怕传出去被人怀疑另有勾结吗?”秦轩被他这副当无事发生的样子气笑了,他嘴角上扬,捎带讥讽,眼中寒芒如刀恨不能刺杀对方,“私会旧主,可不是什么忠义的行径!”
李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就站在凉亭口,两人相隔一人之距,夜色里,秦轩并不能看清李岩此刻的表情。只见李岩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听说你病重数月,我白天来远远瞧着,似乎不怎么好。”
“所以将军是来看我死了没?劳将军费心了,我好得很,若是你上前来,我再补一剑的力气还是有的。”秦轩嘴上这么说,实际他身边连把小刀都没,身上的气力也就够倒杯酒泼泼人,“怎么,将军身上的伤好全了?”
逼宫那夜,李岩倒戈,秦轩回过神后不顾刀架脖子,于极怒中向李岩拔剑,一道伤划在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