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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幸。因为梁公子忽发奇想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一只舒展羽翼的白天鹅。

    梁鸿那时也小,对芭蕾的全部印象只有“胡桃夹子”“天鹅湖”,再加上谢晓意一张面庞精致得模糊性别,他立刻便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人像是音乐盒上旋转的人偶,因着他精准的动作和力度,他的每一寸身体线条都和无尽的光同化了。

    这是古老艺术永不消失的回响,前来亲吻被它眷顾的人。

    但谢晓意到底非人偶,他只会基本动作,连人间爱恨苦都没尝遍,还学不会表演。看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推门而入,还看着自己直笑,一边鼓掌一边向自己走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地去看老师。

    谁想老师纵容了这个扰乱课堂的男孩,其他人也齐刷刷退开,只剩下了面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些的小魔王。

    谢晓意后来吃着冰淇淋在家无聊看偶像剧时,才发现这是个惯有的套路。

    可惜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用金枷玉锁去套别人。

    当时梁鸿忽然冲上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道:“我们做朋友吧!”

    谢晓意怎能拒绝?怎能想到可以拒绝?

    他被激动的梁鸿摇晃得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好,好啊。”

    04

    梁鸿那日的确是一时无聊,长大了才猛然醒悟,自己那么小就有了风流阵里做先锋的觉悟,这可不就是见色起意。

    以他的觉悟,还想不到被艺术感染的境界里去,从来只有他感染艺术,从古典舞到机械舞,数不清有多少貌美男女被他“感染”了个遍。

    但他幼时确与谢晓意亲厚,他听说谢晓意能跳高高,特意拿了家里一根逗猫棒来,自己站在梯子上摇晃着逗猫棒下的羽毛和铃铛:“快来跳快来跳!”

    谢晓意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东西是逗猫用的,但知道又能怎么样?

    小天鹅,抑或未来的小羊羔,还是懵懵懂懂地跳了起来。

    他在空中习惯性地扬起小腿,绷紧了腿肚,荡出流畅迤逦的弧线来——

    那的确是一具精雕细琢的人体,每寸笔触都饱含着美神的灵思,若佳吉列夫复生,也该对这样一双足饱含爱意。

    他没抓到逗猫棒,但这漂亮的一跃惊得梁鸿长大了嘴,仰面从梯子上滚了下来。

    谢晓意吓坏了,看他摔在地上,他没发声,谢晓意倒是直哭。

    梁鸿捏了一把他的腮边:“哭什么哭?真是个小姑娘,怪娇气的。”

    谢晓意还是哭,摸着梁鸿头上红肿的大包,不知为何觉得比自己练功练到脚趾甲裂开还痛。

    梁鸿便乐了,揉着他的头道:“好好,娇气也行,反正有我哄着你罩着你!”

    梁鸿还带谢晓意逃课去吃冰淇淋,尽管后来两人都被打了手心,但那是谢晓意平生第一次吃到冰淇淋。

    凉凉的,但却很柔软,吃得他偷偷地笑,脸上有浅浅的酒窝。他无知,生怕被梁鸿作乱的手指戳破了脸,还着急地去捂,更被梁鸿笑话。

    梁鸿想起谢晓意反串跳天鹅湖的样子,灵机一动:“你的蓬蓬裙和冰淇淋很像,看着就有股软绵绵的甜味。”

    谢晓意其时年纪只有十余岁,但外貌和心理却都很早熟,穿着足尖鞋也毫不怯场,盈盈立起足尖,昂首微笑,冰为骨玉为魂,穿着西方童话里公主的裙摆,却像一位小小的洛神。

    天鹅公主那样纤巧,原该足不染尘,可是舞者的鞋底早就旧了,双脚也因频繁练习而疼痛。

    美是一种恐惧,越畏惧要付出的代价,越能达到美的极限。

    谢晓意在台上时完全没有想到害怕,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会动作不熟练,扭伤了哪里,折损了生涯,他只想着台下梁鸿在看,那双被吸引的清澈眼睛和他们初遇时一般,只看着他。

    隐隐约约,他想要梁鸿一直对自己笑,一直看着自己舞蹈。

    在他们长大成人之前,所有模糊而美好的景愿都像是冰淇淋,只需要享受嘴里的奶油和香草,谁会去费神思考乐园如何维持,如何再创造?

    05

    梁鸿开荤得早,谢晓意倒是一直单纯,梁鸿几次动了念头,但不知为何又都压下去了。一直到谢晓意大学时,开了这窍主动示意,两人才确定了关系。

    梁鸿想自己心里大约总是存着那么一个影子的,一个跳舞的身影,一首并不存在的八音盒里的歌。他一直没点破谢晓意对自己的幻想,还送了谢晓意很多八音盒,很多冰淇淋,豪气冲天地说:“胖了也不怕,我养你!”

    谢晓意拨弄着八音盒上的人偶,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不用你养,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骄傲。”

    “才念了几天书,怎么就学得这么伟光正了?”梁鸿似真似假地调侃,他早晚要娶某位千金小姐,犯不上和情人计较未来。

    谢晓意不解,梁鸿几次话到嘴边,想委婉劝他认清身份,到底还是没说,只道:“嗯,我相信你,小天才。”

    这情话很甜,但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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