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意的一笑,都能唤醒他牵肠挂肚了多少万年的柔情。他几乎是焦渴的,试图将锦觅津液骨血都饮个干净;锦觅却只懵懂回应着,忽而想道:“润玉仙还真是个傻神仙。我把香蜜送给他,当真是一口都没偷吃的。他再来找我要,我也是没有的了。”这般想着,便觉得自己对这样贪吃的小孩子很该宽容点,让他翻清楚再来讲道理,遂将贝齿也启开,容他肆虐。润玉只道是她终于有情,一时怔松,锦觅这才推了他舌头出来,与他说教:“润玉仙,你要相信我们做果子的。我说把香蜜送予你了,就当真送你了,自己是一点儿都没吃的。你看你,找了那么久,是不是也什么都没找到?”
“是了。”润玉低声应道,唇上犹存着那绵软触感,他本该欢喜的,可锦觅这几句话却只像一盆冷水浇头,将他骨骸凉透。锦觅何等无情,他本就清楚。只是岁月漫长,求而不得,到后来,润玉只想着,只要她还能活着,还在自己身边,便是这颗小葡萄一辈子不懂情爱,便也是圆满。可当真如此了,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贪心得多。
他想教她情爱,想同她一起漫步在彩虹桥上,日日夜夜,想让她眉目含情,眸底都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想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同享这万世升平。
无怪刑天当初说:“你是轩辕老贼的后裔。”
欲壑难填。润玉曾用这句话讽刺天帝,可如今想来,这四字说的,不正是他自己么。
章五 宿命
润玉闭门谢客,回绝了旭凤等人的探望,倒真似准备摈弃杂念、一心修道一般。锦觅素来好动,如今有润玉陪着,愈发乐不思蜀,只觉得这天界果然有趣,倒将花界种种抛诸脑后。只是锦觅便是再活泼,也是不忘自己登天的本意——时有润玉小憩时,便偷偷溜出璇玑宫,去找那传说中的大罗金仙。
“景是好景,花是好花,只连个人影都没有,实在无趣得很。”锦觅几天下来,也不知绕过多少宫阁墙院,只天界中人向来自视甚高,既无拜帖又无厚礼,大多是闭门不见。锦觅不知个中关节,只道是天界人丁稀少,愈发可怜起这些神仙起来。“难为你在此受苦受难多久,要是我,定早就偷跑出去了。”
冷不丁,锦觅险绊一跤,仔细看去:乃是个圆滚滚、红彤彤的小狐狸团着休息。锦觅喜道:“本该如此!我看这里的宫娥都好没眼光,各个瘦得跟冬天的花骨朵一样,还不如这只小狐狸来的圆润。”她越看越喜,忖道:“该带它给魇兽瞅瞅,看看正经的小动物该是这么长得。”
心思甫定,便伸手按在那狐狸脖颈处,入手绵软,似团雪球般真欲化在掌心;锦觅又恐它咬破自己的葡萄皮,故而只伸两指夹住它颈肉,欲拎回璇玑宫去。却不想手指方拿捏住那团子,这狐狸便口吐人言:“非礼!非礼!哪里来的女娃娃,还来非礼老夫的。”
锦觅只惊得倒退半步,便见那狐狸化作人形,生作个少年模样,身着白底银纹内袍,外披桃红罩衫,活似年画娃娃。锦觅迟疑道:“仙上莫不是哪吒仙人?”
“呸呸呸,哪吒那奶娃娃,怎比得过老夫老成持重?”那少年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老夫在此处睡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非礼老夫的。有眼光,有眼光。”锦觅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便见那少年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红绳,递她手上道:“来,小仙童,老夫送你根红线,看上谁了,绑在那人腿上,管叫你说什么,他做什么。”
“还有这种事?”锦觅忙捧手接过,心道:“那我只要找到大罗金仙,往他腿上一栓,不就万事俱备。”想到此处,不由喜上眉梢,只紧着将红绳掖入袖子里藏好,又道:“仙上看错了,我可不是仙童,我乃是颗葡萄精,还不算神仙呢。”
“那倒是奇怪了,老夫却没听说,近日谁收了个葡萄精作仙侍。”那少年啧啧称奇,只又拍掌道:“无妨,无妨。仙凡都可相恋,何况仙妖呢。不知小葡萄你家在何处、年方几何、可有婚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叔父。”旭凤从外赶来,听得那少年言语,只无奈打断。见锦觅在此,便挡在那少年面前,反问锦觅道:“你不好好在璇玑宫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润玉仙睡着了,我四处逛逛。”锦觅率然答道;那少年听此语,不由更奇:“原来你是润玉带上天来的?”那少年绕着锦觅转了数圈,摇头道:“我那润玉侄儿性子冷的很,若是你,迟早得闹腾死他。不好,不好——你把那红线还我。”
锦觅只道那少年欲夺红线,拽着旭凤衣袖一闪,便躲在旭凤身后,扮个鬼脸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偏不还。”
旭凤被这二人吵得头大,一手制住那少年:“叔父,你乱点鸳鸯谱的习惯何时能改改。”另手又将锦觅从背后拎到身前,“还有你。”
锦觅生怕旭凤把自己扔给狐狸,只抱住他前臂不肯下来,一溜烟又变成果子,藏在他袖兜里。“我们做果子的,不与你们禽兽计较!”
那少年挺胸昂首,骄傲道:“便是禽兽,那也是个为你们这群小伙子操心的好禽兽。”他瘪嘴啐旭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