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缘法而治,按功而赏。’本座欲还这天界朗朗乾坤,自会用人不疑。本座用人不计前嫌,举贤但问才干。众卿无论出身,凡有献馘捕虏之功,皆赐爵位;若有进言献策者,若得允纳,当酬以厚禄。”润玉抬目,身居高台之上,台下众人千般神态,俱是一览无遗。他平静道:“天兵府七杀星君何在。”
七杀星君,正是旭凤麾下一员勇将。当日旭凤本欲将他赠给润玉,又恐润玉为荼姚猜忌,故而不曾转赠。七杀星君出列道:“末将听命。”
“数月前,魔族滋扰长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卿不顾藉自身,悍不畏死,本座俱已知晓,实为爪臣之良选。”润玉五指搭扶座案,虚叩扶手,道:“即日着你为护殿将军,统御本座亲卫。”
护殿将军有出入宫掖之权,常伴帝侧,乃是天帝亲信。众皆默然,未料得润玉竟如此大胆。七杀星君亦是如此,迟疑不敢接旨;润玉却将袍袖收拢,道:“本座身家性命,悉数交付于你。勿让本座失望。”
七杀星君忙稽首称是。润玉又如此接连封赏数人,的确按他所言,不论出身,不计前嫌,便是旭凤、太微亲信,亦是举用。自然中间亦少不了对鼠仙、太巳仙人等从龙之臣的封赏,倒也不惹人好奇。最后,润玉环顾举殿上下,道:“怎么不见忘川那位摆渡的老翁。”
“那位老翁虽位列仙班,然职位低微。”有人奏道:“应还在殿外。”
“如此。”润玉亦不以为奇,又道:“诸卿有功者,皆已封赏。未封赏者,未必是尔等庸庸碌碌。润玉既非圣贤,岂能尽数历数贤良。封赏,我且为你等备着,待日后一并赐下。”
“火神殿下亦是屡立战功。”七杀星君出班,朝野上下,俱是沉默;唯七杀星君直言奏道:“臣斗胆,请陛下为火神封赏。”
“本该如此。先前火神不在殿内,倒漏了他的功绩。”润玉颔首称是,转而问道:“依你之见,当以何为封赏?”
七杀星君哑然,只坦诚摇首道:“臣不知。”
“旭凤为火神,又立下赫赫战功。虽先天后荼姚假其声望而行事,然首恶已然伏罪,不当再罚旭凤。”润玉从容道:“忘川苦寒之地,岂为久居之所?传本座旨意,加赐其为武德星君,待他回朝后再领勋爵。”
如此,七杀星君方心悦诚服叩首道:“陛下圣裁。”
朝后,润玉只将忘川摆渡的那位老翁请至殿内。还未待润玉问话,老翁已笑道:“恭喜公子如愿以偿。”润玉掀袍落座,听他言语,面色微凝,道:“日前你所说之话,让我心有余悸。”
“陛下何须忧虑。”那老翁却道:“忘川苦寒之地,陛下千金之尊,再不会踏足忘川半步。”
“为君者,自当未雨绸缪。”润玉凝目道:“魔族若犯我天界,忘川便是战场。本座只问你,你那渡船是何等材质所做,为何可浮于忘川之上。”
“嘿!陛下却是第二个问我的人了。”老翁挠头道:“小老儿那条破船是黄帝所铸,我亦不清楚由何锻炼而来。只知道里面应是有铁母、铜精种种,共八十一样金属,老头子我只知道这两种,余下的皆是不知了。最后黄帝赠我一片鳞甲悬于船头,为我指路。”
“第二个人?”润玉重复一遍,心下略沉,依稀似是在哪本古籍里见过当日黄帝曾留下三片鳞甲,一片融于太阿宝剑之中,另一片便是收藏于其子嗣手中,为轩辕氏历代的信物。昔日他遍寻而不得,几乎将天界翻了个底朝天;而今再念及刑天夜闯寝宫之举,已是心跳如雷。他又追问道:“第一个是谁?”
“时间太久,小老儿也记不清啦。”老翁拍着脑门道:“是个红衣服的女子?还是个黑袍的壮汉?”他唏嘘道:“我在忘川上待了几千万年,他问得那么早,我早就不记得是谁了。”
章五十一 遗志
梦里不知身是客。
锦觅只觉得自己似乎漫步在浩浩星河之中,与群星为舞,逐浪涛而行。微风似过客掠抚,转又匆匆离去;而她自己兀自于星海中踟蹰着,茕茕孑立。她想,她应当是在寻觅什么的;只又似和周围隔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看不真切。
锦觅依稀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记得什么的。可又说不清晰,那话语方上舌尖,便又被无端夺去,最后只剩下寂寂无声。于此漫长的寂静中,她时而驻足谛听,时而环顾四周,除她外,竟再无一人。遥远处似有人呼唤,她向那处寻去,却如何也达不到彼处。
也不知如此远行了多久,她亦渐渐疲惫了。只拢裙向地一坐,左右顾视,最后觉得无趣,只将身子缩成一团,呜咽出声。
“锦觅。”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锦觅张皇抬头望去,仍是不见人影;她想念对方的名字,可刚张唇,却又什么都记不得。
“——锦觅。”
那声音如此催促着。
“你是谁?”锦觅起身追寻,迎面飓风忽起,将她生生掀翻在地。这里的天气好生奇怪,方才还是飓风,转而又砸着冰雹,只将她骨骼都快砸断。“你快点出来。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