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舸奇袭的亏。”润玉轻掐额心,倦怠道:“下次,就会提前警惕了。”他转首又道:“大军仍驻扎于岸侧,切记此次只为佯败诱敌。魔族久居忘川,对此处地形谙习于心,况忘川易守难攻,唯有诱得他大军出动,我军方有可趁之机。”
“谨遵陛下旨意。”那神将应道,“可恨先前魔族连连派些游兵散将前来滋扰,让我军不得安睡。摆渡的船只分明已被陛下提前截走,由破军星君使用,也不知这些妖人是如何飞渡忘川的。”
这自然要问一问刑天了,润玉绷紧面容,强压愠色:当日大婚时他夜袭寝宫,恐怕拿走的就是黄帝的一片龙鳞。不过如今太阿长剑、摆渡船俱在己方,算下来,仍是己方略胜一筹,故而润玉只冷声道:“忘川难渡,若是他们只派小股散兵前来滋扰,还自罢了。本座最担心的,是怕他们趁此将妖人埋伏至我军帐外,到时前后夹击。”数日不曾合眼,润玉已是唇焦口干,只略抿唇以作滋润,续道:“我方便是腹背受敌。”
“我等早遵陛下旨意,日夜于岸边巡守。”那神将慎重道:“陛下无须多虑。”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润玉拍抚栏杆,阴郁道:“如今领兵的固城王和卞城王,卞城王素不喜战事,我不担心;唯有那固城王,阴险狡诈,我断不信他会白白将手下将士送来枉死。”屈指轻敲,润玉反复思量,喃喃道:“只是,他如此行径究竟有何深意。他每次只送来几个士卒,便是有漏网之鱼,也难成大器。”
“依末将看,恐怕固城王如今也是无心战事。”那神将只道:“听闻焱城王离奇遇难,魔界群龙无首,固城王素有抱负,恐怕是想拖延战事,保留兵力,到时候和卞城王争夺王位。”
“我倒真希望如此。”润玉且将太阿长剑插立于船头,剑柄处龙鳞熠熠生辉,忘川中纵有千魔百鬼争相抻臂探爪,都为此龙鳞所慑,未至船前,便已消弭无痕。他不住爱抚太阿长剑,五指攥紧龙鳞,入掌犹觉龙鳞温意,心里自知此时若是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刑天久久不出,究竟是何打算。方今能做的,唯有先拿下魔族。牙根紧咬,舌尖隐觉腥味,润玉切齿道:“此战,许胜不许败。”
刑天不在忘川,自然是有别的去处。他生性恶劣,唯炎帝在时尚可羁勒一二;自炎帝故去,便再无人能约束。赤胆忠心,尽为君主,报仇血耻,岂恤身殒。想他被压于常羊山下千万年,无一日不咬着轩辕氏之名方能度过,如今终将得酬抱负,怎肯轻易放过。
因功体受限,尚未来得及折磨太微便将他炼化,一直是刑天遗憾。嫁祸旭凤,令他六界不容,众叛亲离,让旭凤终生悔恨,这乃是润玉教给刑天的乐趣,如今自然也要用在轩辕氏其他后裔身上,一个不落。
便是润玉,亦不能例外。只是因当初有盟约在前,刑天不便直接对他动手,这才将目光又落到锦觅身上。是以神魔鏖战之时,他却仍在天界,藏匿于寝殿之外。只这锦觅终日恹恹,僵卧于软榻之上,便是起身用膳都觉得无力,又如何给得了机会让刑天下手。
刑天亦有耐心,于此盘桓几个月,锦觅总算在宫侍宽慰下略有了点心神,堪堪起身坐至桌边。也是因洛霖、润玉俱不在身边,六神无主,只拿着茶壶,用那鹤嘴时不时轻杵杯沿,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娘娘可是渴了?”
“以前我总是往茶里放黄连。”锦觅手指微僵,木然说着,“连翘和老胡他们都嫌弃我,喝过一次就不再上当。只有爹爹,说我的茶好喝,还总使唤我给他倒茶。”面容沉静,手腕却是一颤,无端将茶杯掀落在地。她慌了心神,连忙弯腰去捡,此刻距殿门不过数步之遥,刑天立时将身一滚,化作洛霖的模样,站在寝殿外招手道:“锦觅。”
“爹爹!”锦觅听他呼唤,登时起身,双脚也不知该如何放置,活似两条麻绳缠到了一处,左脚绊着右足,砰然摔倒在地。挥开宫侍,她急匆匆又爬起身来,“你来看我了!”
宫侍应声望去,刑天却已匿了形去,不见分毫行迹。宫侍劝道:“天后娘娘,先水神已然遇害,若他在世,看见您如此,定会难过的。”
“爹爹分明来看我了。”锦觅拍开宫侍手臂,却又有数胳膊将她揽得死死的。她跳起身来,撑在宫侍肩上便想翻身出去,“他又走了,你们快点让开!”
“娘娘,陛下走前交代了,不让您出去。”宫侍苦苦劝着,既怕天帝回来怪罪,又恐伤到锦觅,到头来一样要受罚。“先水神的的确确已经亡故。”
“——你们放开!”锦觅抓着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也不管是谁的,捧着便咬,左蹬右踹,绣鞋早不知被甩到了哪里,发丝散乱,朱钗委地。“爹爹,你不要走,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锦觅一心向外,又怎是宫侍能拦住的。见众人如何也不肯放她出去,她只掐法变身,登时便化作了葡萄,滋溜便滚向外去。宫侍未料得锦觅会如此,竟是阻拦不得,那葡萄跳过门槛,已至殿外,哀声道:“爹爹,你不要再走了。”
刑天却现出本面目,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