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军官走进生殖改造所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活计注视着他。
这是一个过分英俊而年轻的,他穿着墨绿色的军装,身姿笔挺,肩章上刻着三颗银星和一弯红月,饰以淡黄色的流苏穗子。
所有人都认出来这是他们的少将,曾经的帝国双璧之一,“白隼”加文,纷纷停下来向他敬礼。
加文微微颔首向他们回礼,威严而不失稳重的面孔上露出一丝严肃,对这些科研人员施以极大的敬意。
主导医师是个白皙温和的青年,他对执政官的政策感到非常不满,因此所有接受改造的,事先都会被进行一番规劝。
医生看着年轻的少将,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接受那该死的生殖改造手术?哦不!”
“上帝啊!这是何等残忍而泯灭人性的方式!叫一个高贵的去接受改造将自己变为!”
不等这位热情激动的青年发表更多言论,少将抬了抬手,示意他安静一会儿,然后声音低沉地说道:
“医生,我想尽快接受手术。请您安排合适的时间。那个测试我已经做过了,一切指标显示合格。”
他这一番话将医生的忠告堵回到肚子里去,青年只好拼命闭住自己的嘴巴,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您确定吗?”,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噩耗。他们的少将大人,除了执政官以外最高的统帅,受人尊敬的将领,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施加如此的酷刑呢?
少将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坐姿优美,脊背挺直,食中两指无意识地叩击桌面。
良久,医生看到他那张严肃的面孔上泛出轻松的笑意,他平静而愉快地对着青年笑了笑:
“以白隼加文的名义,望您知晓,我是自愿的。”
医生咕哝了一句:“好吧,那么请您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名。”
当少将那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指握着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时,医生眼尖地瞥见他指间的戒指,那是一只式样朴素到简陋的银戒。
医生感到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这戒指另外的主人。
然后青年就看见少将大人脸上竟然露出温柔的神情,他极为眷恋地轻抚着无名指上的银质戒指,垂下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怜惜的爱意。
“他很羞涩,怕与陌生人交谈,所以今天是我一个人来。”
少将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并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看着医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他知道您是为了他做这个手术——我是说,他知道您的心意吗?”
少将摇了摇头。
青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劝诫道:“您应该跟您的伴侣讲明原委。”
少将疲惫而幸福地笑了笑,抚摸着指间的戒指,轻声说道:“等手术做完,我就去向他求婚。”
医生心中莫名感到不安,第六感让他察觉到一些东西——不幸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之中。
他最后问:“您能确定您的伴侣和您是心意相通的吗?”
少将凝滞的眼神告诉了他答案,青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无同情地说道:“祝您幸福。”
由于是第一个接受改造的,少将的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
执行人员正在紧张地调试仪器,一遍一遍地模拟过程,想办法尽力减少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排异反应等突发状况的应对处理也已经准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少将躺在冰冷的机械上,闭上眼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恐怕不能给他做早饭了。
手术非常成功,但中途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整整睡了七天少将才醒过来。一醒来便不顾医生的反对执意要回家,谁也劝不住。
各项检查显示指数都达标,少将本人也表示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最后改造所的人员还是无奈地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家的路上,少将感觉身体轻盈得不像是自己的,他一向沉稳而冷静的心性竟然也无法抑制兴奋,险些在公众场合出了丑。
回去之前,他进花店买了一枝玫瑰。生平头一次进入这种地方,少将不由得为自己的精神贫乏感到窘迫,那些娇艳的花他竟然一种都不认识。
店员热情地为他介绍着店里花卉的种类,一边抱怨这个星球的土壤实在难以培植出纯正的玫瑰花。
他领着少将看了看那丛玫瑰花,它们红白相间,看起来美丽而幽雅,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店员见他长久地凝视着那丛玫瑰,便又一反之前的埋怨,殷勤地介绍这花的种种好处。
“它的花语是纯洁真挚的爱,代表对恋人永远不变的爱”
于是少将便买下了最美丽最娇艳的那一枝,准备带回去给他的爱人。他一定会喜欢的。
他喜欢鲜艳炽烈的颜色,也一定会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卉。
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他四处寻找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