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头,你听说过八卦术吗?”
在漠北边疆,有一种鲜为人知的八卦术,利用空间的摆设达到迷惑和控制的目的。
在战场上,摆兵布阵结合山路、岩石、树丛的改变,能迷惑敌军;卧房里若是用上此术,能让人心智沉沦。
“你看啊,铜镜正对着玉床,玉床正对着窗子,意为元气外泄;窗外喷水的池子、拱廊的浮雕和对面的尖塔,三者形成一张巨网,牢牢地将紫菱殿罩住你不觉得呆在这里,很难受么?”
苏吟儿正想说此事。
紫菱殿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照说她该有种久违的欢喜才对。可她除了熟悉,更多的是一种后背生凉的压抑感,甚至是毛骨悚然的畏惧。
尤其是金少离开的那一小会儿,她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无所遁形、逃无可逃。
梳妆台的铜镜是可以转动的。
苏吟儿将铜镜转了个方向,坐在床沿边上的时候看不到铜镜中的影像,果然好多了。
“金少,你懂得可真多。”
金少耸肩:“哪里?这都是陆叔教的,他才是这方面的高手。”
金少跟着陆满庭习征战之术的时候,陆满庭教了很多早已失传的技巧,常引得将士们佩服不已。
提到陆满庭,苏吟儿水润的瞳涌起一丝悲伤,却也什么都没说。
绘着浮雕的漆盘里摆着切成片的青桔子,青色的果皮、橘黄色的果肉,看起来酸酸甜甜的。苏吟儿捻着手指取了一片,被金少拦下。
金少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银针,在青桔子上试了试,没毒,递给苏吟儿,又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到她的手心。
“拿着,万事小心为妙。”
大庸国的若水城,军营。
红黄色的夕阳里,隐入山下的半轮圆日和渐渐升起的残月,共争金辉。
日月同辉,在京城是以奇景,在漠北却甚是寻常。
漠北的天亮得比京城早,黑得比京城晚,戌时两刻了,夜色尚未来临。
陆满庭负手站在营帐外,修长高大的身形映在漫天的金辉里,火一般的灼目。干燥的夏风吹起他白净额间的碎发,让那张昳丽俊美的容颜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他眸色深深,沉沉地望向天边那座白色的宫殿。
天牧族的皇城与大庸国的若水城仅隔着一条漠北河。
跨过眼前这片绿油油的草原,过了漠北河,行过一片葱郁的树林,便是天牧族的皇城。
四年前,吟儿便是在漠北河中遇害的。
不远处,秦副将急招兵马,十万将士意气风发立于营下,只等陆满庭一声令下。
营帐的后方,王将军悄悄拉了风离到一旁。
“皇上为何突然攻打天牧族?一个边陲小国,翻不起大风大浪。”
从前皇上还是陆将军的时候,轻而易举打得天牧族狼狈逃窜,直逼得天牧族的君主连连求饶,表示只要活着一天,绝不与大庸国为敌。
若非有了什么变故?再说了,这不是找娘娘么?娘娘不找了,改打战?
风离瞪了他一眼:“你不想打?”
“谁说的?我这把刀都快生锈了,正想找人喂点血呢,”王将军憨憨地笑,“这不是想不通么?”
说话间,刚好探子传来消息,天牧族找到了神女,消失四年的神女。
王将军用胳膊肘捅了风离一下,笑地不怀好意:“这种事你也打听?”
风离:“娘娘就是神女。”
王将军顿住,身子往后仰,细细地瞧了瞧风离,见对方不似说笑,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头,似终于想通了某些事情,狠狠跺了一脚。
“他娘的,老子去把娘娘抢回来!”
风离的声音极其平淡:“你进不去。”
王将军呵呵一笑,拔出宝刀在夕阳下晃了晃。
“你这不笑话人么?怎么可能!我虽武功不及你,也不至于连个皇宫都进不去,看我这把大刀!等会,你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风离不回话,走向陆满庭汇报情况,事无巨细地讲了苏吟儿在天牧族的境况。
风离的眸色有些闪躲:“天牧族的大皇子诓骗娘娘,说娘娘从前心悦他。”
陆满庭冷嗤,苍劲的手指随意一点,后山的大树“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他幽邃的眸涌起猩光,怒火翻涌,滚动的喉间尽是凶狠的嗜杀之一。
他阴寒一笑,声音轻飘飘的,语调不疾不徐,却透着藏不住的残忍。
“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不足为信。”
是夜,陆满庭集结十万兵马,与秦副将等人商议如何攻城的方案。先和谈,谈不妥,再攻城抢!
不伤害吟儿的族人,是他最后的退让。
陆满庭隐于黑暗中,抚向心口处的圆帕。紫菱殿是个吃人的地方,吟儿身子弱,又有了身孕,晚间大抵是睡不好的。
他喃喃低语,声线沙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