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语气虽有不悦,可既然信任他这做奴才的,并问起这事来,他就得实话实说,于是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伯夫人认定了楚姑娘这病需得冲喜才有救,只怕眼下跟她说什么,都比不过她的救女心切。即便您把姜生的事说了,后面还会有无数个姜生那起子人。毕竟……”
迟疑了下,他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毕竟楚姑娘眼下这样子,半死不活的,若是寻常人家,谁会点头这种亲事?说到底这时候上赶着来的,都不会是良善的主儿,冲的无非都是楚家的钱。您说抱着这样的心思,以后又能待楚姑娘多好呢?”
一路上李玄枡不再说话,他阖眼,心里却认同小来子的话。
这晚,李玄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楚堇还是扮作小尼,隔着书案站在他对面,一个劲儿的冲他笑。
他问:“你入孤的梦,可是有求于孤?”
她依旧但笑不语。
他便道:“你若是想求孤代你拒了与姜生的婚事,你就点点头,孤必为你办到。”
她依旧不说什么,笑着走至书橱边,抬手取下上数二排最南头那本。
他再想问她什么意思,可她忽的就不见了。
李玄枡从梦中醒来,睁眼盯着帐顶许久。待他再想酝酿睡意时,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之后他干脆起身披衣,点了一豆小灯,端着往书房去了。
他想着她是不是有话对他说?于是他将书橱上数二排最南头的那本书取下翻了翻。
这栏书橱里的书他极少动,因为都是些消遣解闷的杂书。大概翻了翻,他才知这本书是讲大婚礼俗的。
“看来你也赞同伯夫人的意思。”
李玄枡低语一句,便将书放回,自己也回了房。
原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
可还不待他开口问, 太子就率先开了口。
“在此之前,儿臣还求父皇假装不知,不过问出身何府。”
“这是为何?”皇上依旧不解。
太子再道:“眼下不过是儿臣一厢情愿, 若是人家同意还好,若是万一没同意, 父皇日日上朝看着这个拒绝了储君求亲的人家, 岂能不迁怒?若有迁怒便是公私不明, 有损父皇英明。”
太子的话听着也算有几分道理,皇帝不想好容易修补的天家父子情再出罅隙, 只得认同。不过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到底何样的女子能让太子骤然转变态度?于是只问儿子道:“这姑娘可是有何过人之处?”
太子想了想,道:“儿臣就是图她清静。”
皇帝自然意会不到这话另一重的意思,只当太子是与自己品味相投,喜欢清婉娴静的。这样的女子的确适合嫁入帝王家,不会妖媚惑主,也不会索求颇多。
于是捊着胡子满意的点头, “如此甚好, 甚好。”
太子意味不明的笑笑,随即退下。
伯爷和伯父人怎么也想不到,不日前才光降伯府的太子殿下, 竟隔日又来了!
只是这点震惊与接下来太子表明的来意相比, 那就不值一提了。
当朝太子求娶她家小堇?
伯爷:“……”
伯夫人:“……”
孙氏得亏听着话时是坐着,不然就要被吓得倒退几步摔在地上了……
她家孩子当下是个什么模样,太子不是没见过, 她委实弄不懂太子所图为何。
楚伯爷也同样震惊。不过因着每日同上朝,对太子秉性多少有些了解,知太子决计不是信口开河, 以此玩笑。
李玄枡不便说每日夜里都被楚堇入梦逼婚的事,只得再将救命之恩祭出来,又道桃花宴上对楚堇一见倾心,如今也是真心求娶。
之后他又细细列数了一堆成为太子妃的好处。诸如太医请脉更近便,张太医定当日日探望。且未来饮食更安全,不至再出现被人连环下毒的局面。再者御药库里的东西也取用不尽之类。
楚伯安和孙氏自然心动,毕竟连京郊乡野地方来的姜生他们都曾认真纳入考量。如今换作太子,无异于鸡窝直飞天庭。
可他们夫妇仍然担心这只是太子的意气用事,当今圣上不会放任他胡来。
不过李玄枡倒是信誓旦旦,一脸志在必得。
楚家本也没有多少选择余地,太子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们唯有欣然应允。
恭送太子后,伯爷与伯夫人又去了小堇的房里。想到女儿将要嫁入东宫,真是既欣喜,又不舍。
毕竟若是寻常人家,他们定是要男子入赘的,到时候姑娘还是留在伯府,时时能见。不过太子所言的那些“好处”,皆是当下对小堇最好的安排,想到这些,两人也便释怀了。
孙氏为女儿擦了把脸,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之后突然有所觉悟,便着手开始张罗嫁妆去了。
虽然伯爷也说,即便太子真有心,皇上那关却未必好过。但孙氏还是想着,先备着点,免得太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