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濋赤红色的目光,扫向了苦苦挣扎着的龙七。
在他双目之中不见丝毫悲悯。
他只是抬起手,凌空斩下,将龙七那伸向他的手掌霍然斩落。
然后,他拂袖转身,登上了狻猊马车。
魔气刹那间狂涌,将龙七直接击落进湖水中。
龙七甚至来不及感受到断手之痛,就被一片冰冷的湖水所包围了。
他唯一记得的,是一双炙热的手掌将他从下坠中拉住。
丛影的声音说:“你哭什么?眼泪是留不住天魔的。他既然入魔,那就只有消弭毕生宿怨,平息心中憾恨,才能最后魂飞魄散,获得解脱。”
定风波(8)
当龙七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很好地安置。身上无痛无伤,断手已经被用法术接了回去,以纯血龙族的生命力,再过个十天半月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他坐起身后,依旧迷茫地呆坐了许久,就像难以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不敢确信一切都是真的……
但他试图走出房间时,遭到了阻拦。
几名龙族的亲眷纷纷来劝阻,有人说道:“你重伤初愈,外面又刚经历了天柱崩塌,很不太平,还是先呆在房中养伤吧。”
龙七开始还试图反驳,他依旧想出去,至少……问一问合浦龙君去了哪里,其他人又怎么说?还有,丛影呢?
但是每次他都被拦了下来。
几次之后,他也就明白了:自己是被变相地软禁在房间里了。
那日天柱崩毁之后,合浦郡动荡不堪,仙盟之人不得不采取最严厉的措施,将合浦龙君的亲眷——尤其是龙七等最受宠爱的后辈都软禁起来,然后大肆搜捕妖魔之流,同时将魔君罗刹隐、妖兽丛影等人列上通缉名单。
仙盟之中,都是合浦龙君昔日挚友、提携过的后辈,此时不得不共聚一堂,商讨起应对的措施。
只不过,连日来,多数焦头烂额,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议,反倒是叹惋不断。
“唉,龙君,何至于此啊……都是那姓段的魔头!”
“诸位明哭到夜,夜哭到明,就能救回龙君吗?”
“迄今为止,入魔之人就没有一个能救得回来的,我看合浦龙君心性大变,早已不是我们认识的老前辈了。”
“不错!诸君千万不能将那魔龙当作是昔日龙君看待。天倾之下,生灵涂炭,他们又何曾怜悯过那些无辜终生?我们共聚在此,也是为了斩妖除魔,万万不可再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下去了!”
一阵焦灼的沉寂之中,有人去看上首的紫炀帝君,只见他低头沉吟,又问道:“灵犀真人何在?”
几人都是道:“他与无赦魔尊渊源颇深,我们不敢邀请他呀。”
帝君吁了口气,向他们道:“都已经什么时候了,我们还要彼此猜忌,莫非是觉得一帮乌合之众,真能讨伐无赦魔尊?”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帝君细数道:“先不论千里之外的魔域,还有我们未知的数万万妖魔在枕戈待旦。就论摆在我们眼前的妖魔,目前看来即便最弱小的一个,也是那道行千年的六尾妖狐,最擅蛊惑人心;还有那妖兽穷奇,织火狻猊;就在你我眼前入魔的……魔龙敖濋;鼎鼎大名北域魔君罗刹隐,他的背后还有那神秘莫测的无赦魔尊……”
将纸面上的实力排列开来,众人方才惊觉:无赦魔尊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那股磅礴魔气早已向仙盟侵略而来,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倒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紫炀随后又道,“但为今之计,我等还需联合一切可能的力量,先将魔龙敖濋留在合浦郡。想来他新近入魔,还未恢复至生前的鼎盛实力,是我们目前最有可能击破的弱点。”
“不错!帝君说的有理。”
与会者交头接耳,商量片刻后,又重振士气,很快投入新一轮的讨论当中。
当日过后,合浦郡上下便遭到严格封锁。
被关在房中的龙七不知外面情势如何,呆了几天难免心浮气躁,奈何毫无办法,只能徒劳地发发脾气,骚扰一番关押他的人罢了。
他倒是也想向亲友求援,然而所有人都更担心他也遭到魔头蛊惑——就连德高望重的合浦龙君都难逃魔掌,料想他一个区区百岁的小青龙更是不堪一击,随时随地都可能拜倒在无赦魔尊的脚下。
龙七气愤难言,在小院中焦躁地来回踱步,一抬头时,却看到了意外之人——
灵犀真人。
时近黄昏,暮色四合。
江辞月的身影在楼台上不太清晰,只能隐约分辨出玉带博冠,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似乎没有必要特地挑晚上出动啊。
龙七心中一动,直勾勾盯着江辞月看,直到盯得后者无奈垂目过来,无法再视而不见。
隔着夜风百丈,江辞月神念传音道:“何事?”
这是连日来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