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您得知道……”跟在米弗瓦身后的小警探忍不住出声。
“您觉得我在撒谎?”蜜萝任性地打断了他。少女的尾音太柔软,以至于连质问都带着点儿撒娇的韵味。小警探对上她雾蒙蒙的眼眸,一时语噎。
“算啦,这不怨你,毕竟我那位朋友的种种巧思本就不可捉摸。”但蜜萝斜睨了小警探一眼,很快又得意起来。
米弗瓦抿紧了嘴唇,皱着眉头严肃地同她对视。少女便用黑沉沉的眼眸回望过去,分明是极具侵略感的眼形与瞳色,居然带了点儿无辜稚气的感觉——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您将他视作朋友?”最后,他只好更加严肃地把脸转向克莉丝汀,后者了然地向他点点头。
事实上,在着手寻人之前,他就对少女的家人,主要就是眼前这位红伶提过:虽然不知缘由,但在绑架案中,不时会发生受害者依赖甚至反过来帮助施害者的状况,而最有效的缓解方法就是家人的帮助。
“没错,他是我一位非常亲密的老友,多数时候都表现得风趣有礼,但任性起来就像个坏脾气的孩子,尤其当他沉迷于他至高无上的音乐艺术时,非得我监督才会按时用餐以及休息。我这几日便是应邀在他那里作客。”
“那厅堂灯火辉煌,四处散落着用东方风情的竹花篮盛放的墨色曼陀罗花,而我们在羊毛毯的长绒尽情缠绵,一同陷入漫长甜美的梦境……我们一同挑选食材,一同用餐,一同沐浴,一同歌唱……”蜜萝说着,陷入一种异样的亢奋情绪,玉石般的面颊上也泛起生动的红晕,看上去总算远离了那不详的国度,但众人的心都随她的话一点点下沉。
最后,少女用一种分外轻松的语调总结道,“所以,请别担心,这绝非如你们所坚信的那样,是一次性质恶劣的绑架行为——至少从我们在小船上互诉心意起就不是了。”
这说法几乎令克莉丝汀浑身颤抖。这位红伶小姐与米弗瓦警长同时想到那几封的神秘信件信件,他们沉重地对视了一眼,后者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从前少女以歌代琴,同她真正送别父亲的情形,就在这同一间化妆室里——虽则她也了解,蜜萝的遭遇恐怕比自己当初可怖得多。
蜜萝能耐心拉扯你这样软弱的灵魂走出父亲伤逝的阴影,你当然也能陪她重回光明!但克莉丝汀依旧笃定地想,并迅速平静下来——她毕竟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耽于悲伤的小姑娘了。
红伶小姐沉稳地同米弗瓦警长又交换了一次眼色,示意找机会单独细谈,因之前的变故没来的及换下的女伯爵服饰将她衬得愈发沉稳可靠。
老实说,米弗瓦认为,少女所言未必全是逃避现实的臆想;但关于那位绑匪以及这段被囚生涯的美化,只要一想起那封可怖的幽灵来信,他就一个单词也不能相信了。
只是,这位小姐现在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但凡还有些同情心的人,有谁忍心让这可怜的少女马上去警局接受伤口新一轮的撕裂呢。
蜜萝知道大家对自己产生了怎样的误会——在那场荒诞之梦后,她对此地人们的思维模式也算熟悉。
但这正合她意。
少女顺着姐姐的意思回到她在歌剧院的卧室睡下,半掩在枕后的面孔却朝靠床铺的一侧墙上某位芭蕾名家的油画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安顿好蜜萝以后,克莉丝汀迅速换了一身简便的常服就匆匆赶回化妆室——不出意料,米弗瓦警长与他的年轻跟班还等在那里。
“我回化妆室的时候,就看到蜜萝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红伶小姐面色凝重,比起庆幸或惊诧等理所当然的情绪,更偏向于某种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惊疑,“我开门的时候她正放下我的腮红——那比我有时候在家里用的贵重些,但她从前分明从不对我梳妆台上除了指甲油以外的东西感兴趣。”
“恕我直言,戴耶小姐,”米弗瓦犹豫了一下,“对于小戴耶小姐的遭遇我感到十分遗憾。但就我了解,有相似遭遇的女性通常会通过反复洗浴得到心理安慰——通过改变或遮掩本来形象达到相同目的的虽不常见,但也能说得通。”
“可是……”可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性情变化,只是之前从没有如此次一般转变得如此迅速、彻底。克莉丝汀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若无其事地转换了话题,“好吧,那么您是否知道,像这样的情况……”
“只要不是严重过度就没关系。”米弗瓦顿了顿,迟疑地安慰道,“其实,像她现在这样的表现,短期来说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缓冲期过后,你们终究要矫正她的观念,否则对破案和她以后的生活都是个麻烦……”
克莉丝汀沉稳地点头,但她回想着蜜萝说出“缠绵”“沐浴”这类词语时的怀念的神色,心口忍不住一阵阵发疼。而比这更麻烦的是,因为自己的名气,蜜萝回归的消息明天多半就会传遍胜利圣母街的每一户人家——她该怎样应付那些放肆的流言;该怎样告诉妈妈,关于蜜萝这些可怖的遭遇?
但事态的发展很快令她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