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生气不耐烦,这么一想,她捧着花边笑边落泪。
贾蓉和尤二姐出来时,就见尤三姐抱着柳湘莲刚拎的花篮又是哭又是笑。两人一头雾水,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尤三姐腾出手抹抹眼睛,哼一声道:“碎东西迷了眼。”
尤二姐到她跟前,柔声问:“是哪只眼?我给你吹吹。”尤三姐笑道:“不碍事,已经被流的眼泪带走了。”
贾蓉四处一张望,回来问:“柳大哥呢?走了么?”
尤二姐望一眼也说:“也不跟主人招呼一声就走,看来是气得狠了。今天真是把他得罪的不轻,先是三姐儿照人头脸一顿骂,后是妈糊涂,冒里冒失请人家的班子来给三姐儿庆生,我怎么不记得你生日快到了?明明还远着呢。”
尤三姐一听,也有些急:“妈又做什么?第一次见面,怎好跟人提要求的?”
贾蓉看尤三姐着急,再望眼她怀里的花篮,问了一个不相及的问题:“这花篮,是柳大哥送给三姨的?”话一出口,他就发现尤三姐脸上带有羞意,双颊泛红,看得他心里直泛酸。
尤二姐也注意到花,刚因见妹妹正抹眼泪,便没问,现在听贾蓉一问,笑道:“蓉哥儿又胡说了,许是柳先生忘在这里的,他和三姐儿头一回见,无缘无故送什么花呢。”
尤三姐听这话,才平复心情,冲贾蓉冷笑道:“蓉哥儿,你少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糊弄事,我来的时候,姓柳的便不在了,这花篮分明是他落下的。还有,你背着你爹和你二叔偷跑来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捣什么鬼,你说说,今儿你带一大男人跑到我们姐妹这儿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贾蓉听了,心里发慌,忙陪笑说:“好小姨,你疼疼我,我只是想来看看您和老娘们缺不缺东西,最近府里忙,怕下人们不周到。”
尤三姐看他额上被自己砸出来的疙瘩,再瞅他这副丑样,心里瞧不起,呸一声转身走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柳湘莲从房子里落荒而逃,等走到大街上,才渐渐平静。他从没料想再见会是如此狼狈,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悔不该跟着贾蓉来,本想要给尤氏母女留个好印象,这下可好,礼节全失,颜面尽损,以后可还怎么上门?一路懊丧,瞅日头不早,肚里唱起空城计,便踱步到一间面店坐下,要了一碗素面,一碟小菜,一壶酒慢慢吃着。吃到一半,看见秦钟拎个盒子打门前经过,便招手叫面店伙计去请他进来。
秦钟跟着伙计进店,两人相让着坐下。秦钟把盒子放到一旁,看着柳湘莲笑说:“这天气,难为你跑出来。”
柳湘莲道:“本要去找冯兄,有事耽搁了一会儿,上街后饿了,就进来吃碗面。”
秦钟看眼他碗中的面,笑说他吃得太淡,柳湘莲便回天气炎热,清淡些好。伙计来点单,秦钟便也叫了一碗素面,一杯茶,两人坐着吃完,柳湘莲一并付过帐出来。
路上,柳湘莲便把遇上贾蓉且到花枝巷的事全都讲给秦钟,因问道:“这琏二爷偷娶二房的事,你可听过么?”秦钟摇头,道:“我有日子没到那边府里去了,怎么,国孝未完,家里老爷还在寺里,这琏二爷就这么等不及?”
柳湘莲道:“说是为延续子嗣呢。”秦钟嗤笑:“琏二奶奶多厉害的人,这子嗣不由正房所出,她肯让人进门么?”
柳湘莲道:“琏二爷能金屋藏娇,想必是动了真心,可这二房到底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日后被人知道,也只有琏二奶奶说的,却没他什么理儿。”
秦钟道:“他原也没占什么理,这些年,跟着贾蓉胡闹得还少么?只是可惜尤二姐,玉一样的人,偏遇上贾家的男人了。不过,这事最好是他们瞒得紧,但凡漏一点风声进去,都有得闹呢。”
柳湘莲想到尤二姐温顺柔媚的模样,再想想琏二奶奶端庄伶俐的神采,突发感慨:“鱼与熊掌,总不能兼得,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秦钟笑道:“柳大哥难道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不知未来嫂嫂怎么想?”
柳湘莲忆起尤三姐指着自己大骂的场景,闷声说道:“大概家里会鸡飞狗跳。”
秦钟讶异:“你还真想鱼与熊掌兼得呀?”柳湘莲敲敲秦钟脑袋,笑道:“休得胡言,我不过是随口说说,鱼要一条就够了,太多家里不好养。”
两人大笑,来到冯渊寓处,却被门房告知冯渊带着家中女眷去城外庙里上香,须得明日才能回来,秦钟便把盒子递给门房,说是给老夫人买的点心。
两人吃了闭门羹,看天色渐晚,便互相告辞回家去了。
第二日一早,柳湘莲看天阴沉沉的,便搬把椅子坐在屋里,把箱里的乐器一一拿出来调试。杏奴进来,捧着两张请帖说:“爷,秦相公和冯相公邀您过去呢。”
柳湘莲接过帖子一看,确有一张是冯渊请他过去吃午饭,另一张却是秦钟午时邀他到家里一叙。他好笑,想这两人何时请人还分开的,便问杏奴:“送帖子的人呢?确实认识么?”他问这一下,也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