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相夫教子,更别说你。成了自己的家,有依有靠,再生个一儿半女,老了总不至于孤零零的。你当我和娘愿意把你嫁出去么?我们还不是想着给你找个傍身之所?妈一大把年纪,难道还贪你什么吗?她不就是图你有人护着,以后不孤苦么?”
贾琏在一旁坐下慢慢喝茶,尤二姐看妹妹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便继续道:“我现今跟了二爷,算是有了依靠,可你怎么办呢?这柳湘莲看着确实不错,人也腼腆,说话也软和,不像面上那样冷,再说,有二爷帮你相看,他都赞不绝口的人,肯定不会差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得把你往火坑推的道理,我们也不逼你,你先细想想,若成呢,咱们便让二爷去回话,不成呢,也让人家别白等,是不是?”
贾琏放下茶杯,转着指上的戒指说:“对,若你愿意,我去回话,只要成了,这彩礼嫁妆都由我们置办,也不需告诉母亲,省得她心里不自在。”
尤三姐闻言,抬头道:“我愿意嫁,但彩礼嫁妆都不要折腾,简单着来,现在国孝未完,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讲究那些,只要重要的礼不差了就行。”
得了准信,贾琏便赶着去给柳湘莲回话,但一时记起匆忙间未问他寓在那里,恰好又有兴儿赶来说凤姐要他回去议事,他没法子只好跟着兴儿回了府。原来杏奴在门房打听尤氏姐妹的事,不知被谁传到凤姐耳里,她审了兴儿,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兴儿吓破了胆子,不知这事被凤姐知道去多少,但想着二爷还在,凡事来个死不承认便可应付一会儿,只要把二爷请回去,至于这谎话究竟要怎么圆,便不关他的事了。一时兴儿咬紧牙关,挨了几脚,愣是说自己不知道。
凤姐本也是听着风声,并不确定是贾珍、贾蓉还是贾琏,见兴儿赌咒发誓说得狠,倒也没为难他,只让他赶紧滚出去把贾琏叫回来。
兴儿得令飞快跑出府门,抓着门房打听清楚这话头来源,方知给柳湘莲送帖子的小子曾在此打听过尤氏姐妹的事,他们只说不知道,但那小子却说:“几位大爷可别唬我,你们贾家明明有位爷新收了那二姐做奶奶呢。”
兴儿问明白了,心放下一半,不知道是哪个爷就还能糊弄过去,当下飞奔出来找到贾琏,把事情原委一说,贾琏亦惊出一身冷汗,赶忙随兴儿上马赶回家。
一进屋,平儿替贾琏打帘子,眼里全是自求多福的意味,贾琏稳着心神进去,果见凤姐坐在榻上按脑袋,遂走过去接着她的手缓缓揉着说:“怎么了?什么事急急地叫我赶回来?”
凤姐推开他的手,哼一声道:“那边就那样忙么?不叫你,你还不肯踏进这个家了?”
贾琏笑着替她捶肩膀,回道:“你也知道,珍大哥、嫂子和蓉儿都在庙里,家里也一堆事,你整日掌家的人,不应该最清楚的么?”
凤姐叹口气道:“你是忙着帮珍大哥掌家么?该不是忙着给哪个相好的掌家吧?”
贾琏心里一凛,佯自镇定后退两步斜靠在榻上,挑颗葡萄扔进嘴里,问道:“你又听什么风言风语了?”
凤姐道:“无风不起浪,你若行的端做得正,谁能往你身上泼脏水呢?”贾琏冷笑道:“你要真有事,咱就说事,没事的话,我可不要在这儿听你发神经。这些年,你疑神疑鬼,冤枉过我不少次了,以为我还会上当?”
凤姐见他真恼了,便笑道:“哎哟哟,这可是怎么说?我就问几句话,你恼什么?”贾琏道:“我是寒心,咱们夫妻要做到这样份上。”
凤姐听了这话,心里一软,也就觉没多少怒气了,起身替他倒了茶,捧到他跟前说:“你也别恼,要说寒心,该是我被你之前的行径寒了心才对。你要找女人,我可曾说过一句多余话没有?只是现在情形不比常日,你玩就玩了,若当真要抬进房,可不得要老太太太太们点头?自己在外,像什么呢?谁看着也不像呀。”
贾琏琢磨不透这是试探还是真心,便无所谓地笑道:“我几时要抬人进屋啦?有你还不够么?”说着他伸手把凤姐一拽,拉到怀里搂着。
凤姐挣扎几下,嗔道:“我可听人说你在外面有了新奶奶。”
贾琏道:“有这样的好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凤姐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贾府的爷们,尤氏姐妹,你看,这什么福气呢!”
贾琏哈哈大笑,回道:“贾府的爷们多了,你怎么就盯上我?”凤姐白他一眼道:“你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么?”贾琏道:“那我什么胆子你总该了解吧?”凤姐哼一声不说话。
贾琏趁机解释道:“那起子下人不就爱编排主子闲事过嘴瘾吗?你说尤氏姐妹的事,也没什么,珍大哥不是请嫂子老娘和姐妹来看家么?那平日里都往来的,闲言闲语不就出来了么?”
凤姐半信半疑道:“当真没你什么事?”尤氏姐妹在东府看家的事,她也知道,过去穿孝时见过几面,的确长得不俗。
贾琏抬手指天:“真没我的事,顶多蓉哥儿跟他两位姨娘胡闹些,我可没掺和。”凤姐问道:“那柳湘莲的小厮干嘛打听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