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与霞光交错,透过树木在百姓喜悦的脸上留下劫后余生的斑驳光晕。
墨云溪站在不远处,如约看向少女,却犹豫许久,迟迟未曾靠近。
沈怆诗在饮酒,一杯接着一杯,滚烫与辛辣包裹口腔,让她逐渐恍惚,亦壮了胆子,大步流星走向一旁的男人,与他撞了个满怀。
“云溪,我要走了,往后不会再见。我也就,不再怪你。”
“你身体年龄还小,别再喝酒。”骨节修长的手夺过酒瓶,把它安安稳稳地放于身后。
迷迷糊糊抬眼去看,少女只能瞧见一团朦胧人影,奋力摇头也未见成效,她皱起好看的眉,深棕眼瞳半睁,像只气恼的猫儿,努力向前扑去。
“还给我。”
墨色衣衫的男人面露苦笑,用怀抱拦住沈怆诗前倾伸手的动作,双手打算去扶她的肩膀,又在半路停住,缓缓放下:“你醉了。”
“我没没有。”少女不服气地向后坐直,上上下下打量面前逐渐清晰的影子,表情忽由怒转悲,一把抱住男人,扯开他眼前的布条。
“云溪,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早一点发现异常。师父是不是就不会……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我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一切。为什么遇到的人都要接二连三的离开我。”
“怆诗,不是你的问题。”像是向自己妥协,墨云溪闭上双眼犹豫片刻,温柔地轻拍少女脊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际,柔和如同在捧一块易碎的糕点,“是我没能帮你。”
“是啊,你知道,却不愿意告诉我。”手指触摸他闭上的眼,沈怆诗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努力摇摇头,“你说过的,你认得我,可是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相信你。”
男人的睫毛如破碎琉璃,静默地将眼帘镶嵌。他谴责自己,就像千百年来在孤独中逐渐熟悉的那样,他亲手把生锈的铁钉一根根扎入残破不堪的破布人偶,破损的心脏裸露在外,或是像早已出现裂纹的精美瓷器,挣扎着摔落在地。
“我送你回房间。”面对少女的泪水,墨云溪一时语塞,生硬地转移话题,横抱起再次陷入半昏睡的少女,几步路的功夫,将她放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我去给你煮些醒酒汤。”
他在追寻,亦在逃避。
脑袋昏沉的沈怆诗挣扎着摸到了自己的床,手指触碰床帐确认无误。她迷迷糊糊地对自己点头,循规蹈矩掀起被子,脱掉鞋袜,躺入温暖的被窝。
只是,这被窝未免太温暖了些。
股股热气从身旁传来,少女疑惑地歪头,伸手去摸,耳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
“小诗~我等你可等了好久啊。”
顾南焱侧躺在床,手肘支在枕上,胸口腰腹横七竖八的带血伤痕也未能磨平他唇边明艳的笑意。
他为何来到这里?是独坐宴会角落,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觥筹交错,还是他失控破碎城墙时,她眼底的绝望?
是了,他永远都学不会守护,只会用利刃刺穿所有人的喉管,用杀戮对抗杀戮。不定期的失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不知何时坠落。
这是血海深仇之后,世间唯一的光。分明已经努力挽留,却只能流失于指缝。直觉在伤口作痛之际,指引了来时的路。
“嗯?”被握住手腕的沈怆诗无意挣脱,不知所措地用迷蒙的眸子望他,只看见水雾笼罩的虚影。
“伤口很痛,所以想要找你。”拉着少女的手,使她的手指触碰伤口,尚未愈合的痂因自己粗暴的动作裂开些许,钻心的疼。血液重新从裂口涌出,染红她的指尖,但他好像没有痛觉一般,笑容愈盛,再次凑近了些。
“小诗,我是不是比幻境真实些?”
“别闹。”听到“幻境”二字,沈怆诗似乎有些烦躁,好看的柳叶眉微蹙,抽回自己的手,醉酒的状态使她依旧不太清醒,翻身伸手,将顾南焱禁锢在身下,鼻间吐出的酒气意外的并不难闻。
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带着威胁意味的字——
“墨———云———溪。”
身下人的瞳孔猛地一滞,仿佛夹杂透明冰块的冷水从头泼下,顺路淋到脚底,冬日寒风刺骨,心脏被冻得发痛,战栗不已。
剧烈的动作扯开伤口,淋漓鲜血伴随血肉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喘息被痛苦挟得紊乱粗重,金红的凤眼闭上,生理泪水润湿睫毛。
可他还在笑。
待猖狂的苦笑终于被窒息感停滞,他伸手,揽住少女的腰肢和脖颈,报复似的吻住她的唇。
娇软的唇瓣被男人轻易咬破,口中混合酒的醇郁与血的腥甜。少女只小幅扭动身躯便不再动作,即使意识模糊,她也能闻到男人身上浓重的铁锈味。
灼热的东西隔着衣服贴上她的蹆心,硬的有点咯人。
“摸摸它。”顾南焱的笑容显出残破的美感,握住她腕的手强硬地往下探索,迫使她触摸逐渐硬挺的分身,“你摸过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