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忍倏然睁眼,从乱梦中惊醒。
明明已记不得是怎样的梦,可他的喘息还是粗重凌乱;汗出如浆,湿津津地印潮了被单;空洞的双目急促地四处转动着,但什么也看不见。
痛苦的余韵仍蛰噬着他的心脏,让他的眼眶不禁剧烈发热,然而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能够流出来。
自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这样深切的痛苦折磨:懊悔,愧疚,自责——可这些还只是最表层的情绪。
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在欺骗自己。他并不真的感到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这样做,他一定会尝试。
正因如此,他越来越厌恨自己。在很多个不经意的时刻,他都会被自己恶心得一激灵,因为对自己的憎恨而感到喉头泛起一片苦味。
所以,在计划失败时,他……
懦弱。懦夫!
婊子。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忘恩负——
聂忍猛地仰过头,紧紧咬住牙,用被拔光指甲的手在小臂上硬生生挖出三道血痕,才把那些可怖的东西暂时赶出脑海。
如果此刻他在修炼,或哪怕仍能正常地使用妖丹,他恐怕都要立刻走火入魔了。
不过,他对此并不陌生。
事实上,他早已有了心魔,他甚至晋级失败过;他早已……他从不敢将这些对聂云山言之于口。
而现在,既然他已经一败涂地,那么这些恐怕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到这里,聂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得不慢慢开始面对另一个让他恐惧的事实:他还活着。
活着……活着意味着妖王不让他死。
他的大脑好像被这个结论蒙住了,他不敢深思这意味着什么,只敢去捡拾一些浅显的东西,一些似是而非的碎片。
意味着……他可能会说出真相。
这个念头又让一阵寒意涌上他的脊梁,但他才刚发作过一次,现在能用手臂的伤口勉强安抚自己,于是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碾着那里,一边蜷缩着继续想。
没关系,他不会开口。嗯,他不会,他不会,不会,不会……
他无意识地反复念了很多次,然后吞咽了一下,像把什么不存在的肿块咽下去似的,接着才强迫自己重新感知起四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身体的异样才将另一件他极度逃避的事拖出水面。
……肋骨、鞭伤、穿刺……都好很多了……
他颤抖着,还在逃避,试图通过放大伤愈的失落来遮住那种感觉——
——那种下面很奇怪的感觉……
后穴的感觉更加明显:本该紧紧封合、不会有任何感知的地方,此刻火辣辣的,有一种被插开了的幻觉,带着轻微的胀痛和奇怪的异物感,好似从完全的密闭变得有了空隙、有了弱点,简直像要漏风。
察觉到这一点,让聂忍情不自禁地又缩了缩菊眼,并因此而耻得脸颊升温。
收缩的动作使得那些残余的感觉更加鲜明,激得他险些把脚趾都蜷了起来;可更怪异的事发生了:他的——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屄,此刻竟也泛起了热意;两片阴唇麻麻地发胀,穴口微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似的,令他忍不住夹住了双腿。
“呃……”
这个动作让他哆嗦了一下,好像压到了什么地方,一道细细的酥电猝尔击穿了他的小腹;他急忙又将大腿松开些。这些反应都是先前没有的,但他吸着气,只是困惑,却没有多想,全部注意力仍集中在那个重逾千斤的问题上:
王……发现了吗?
这,必当是肯定的。聂忍没有失忆,自然记得昏迷前聂云山的动作;更何况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检查敌人的下体是否藏物也是常有的事。
无论如何,他都绝无可能再遮掩自己的秘密;而这样、这样的话……
——又会怎样呢?
聂忍蓦地心下一空。
……是啊,又会怎样呢。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亦没有资格再做任何事了。
即便被发现是低贱的双性之体,又如何呢。
不过是给叛徒的故事再增添几分笑料罢了。
青年茫然地垂头,手向下伸了一下,又立刻缩回。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被审讯的弱点……
亦或是……被制成奴器,送与他人……
明明是早已可以预见的结局,但思绪一触及此,还是教他如坠深渊。
若真是如此……不知他是否还能凭借过往那点……功劳,乞得一个赐死的恩典?
不……不。他立刻否定了自己。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那么他自当顺从命令,哪怕不是作为亲卫,而是作为一个物品、一个人情……以偿还他犯下的罪孽。
***
魔化对聂云山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