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qi人(三)伊甸园的苹果

    下午四点半，先生还是没有从房门踏出一步。

    「不讨厌。」

    少年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结论：「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瑞伊不知道该怎麽接这句话，只说：「随便你吧。」

    少年再把苹果派拿出来，加热之後，苹果派的外表已经没有一开始那麽漂亮了，上头的配料全都糊在一起，味道也不怎麽样。

    「……你想去就去吧。」瑞伊没告诉他，隔壁的树林也是他的，占地很大，只不过一直都荒废着。因为这里的土地不值钱，开垦之後也没什麽用，还不如保持原本的自然风貌。只不过好多年前，某一天他跟艾l心血来cha0，在林子里种了一棵苹果树，然後就一直放任着生长不管了。

    「呕──」瑞伊的笔尖一颤，控制不住地作呕起来，笔芯在画中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把图毁了大半。

    他摘了很多苹果回来，装了满满一桶，颗颗又红又大，本来还想给先生看的，去到画室里找不到人，又看见先生的房门紧紧关着。他原以为先生是想休息，不想作画，便也没有打扰他，把桶子里的苹果搬到厨房去处理。他没有经验，一次摘得太多了，多余的放进冰箱里保存，只挑了几颗又红又大的拿来当食材。等他做好午餐之後，去敲先生的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天进画室之前，瑞伊总算记得在网上订了一箱蔬菜与r0u类。他平时就不ai出门，说是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也不为过。虽然做出来的食物都是给他吃的，但看少年跃跃yu试的模样，瑞伊也不想扫他的兴致。

    少年呆呆地在门外站了一个小时，直到午饭时间过了，桌上的餐点都放凉了，他才去收拾餐桌。刚出炉的苹果派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味，可惜无人品尝。少年有些可惜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派切成片状之後装进玻璃盒里，放在冰箱冷藏。

    「那还可以再去吗？」如果不是早餐能准备的时间太少，他还想做苹果派、苹果甜点。

    少年伸出手指朝半空中的苹果抓去的时候，瑞伊突然灵感涌现，久违地有了想要作画的冲动，一幕幕闪现的画面不断在他的脑中成形，b他不得不动笔画下来。他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随便拿了一张纸，一枝铅笔，想把脑海里的东西尽可能地描绘下来。

    「先生，吃饭了。」少年却以为瑞伊是肚子饿了，殷勤地替他拉开椅子，又去厨房把刚烤好的苹果披萨拿出来。

    他不知道食物经过二次加热之後，味道居然能差这麽多。

    「先生，吃饭了。」午饭时间，少年站在瑞伊的房门外敲门。但无论他怎麽喊，里头的人就是没有回应。

    机器人不需要吃饭，但稍微尝一下还是可以的。少年咬了一小口之後，随即吐到垃圾桶里。

    少年提着梯子跟小木桶，往苹果树的方向走去，可能是知道瑞伊喜欢吃，大概是想再多摘几颗苹果回来。

    少年注意到瑞伊再次拿起叉子，cha起苹果之後，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吃相优雅，像是在细细品尝它的味道。少年准备三餐，得要了解主人的喜好：「先生喜欢吃苹果吗？」

    「这些都不能吃了……」少年把冰箱里的午餐全都拿出来倒掉，再挑了几颗大苹果，重做一顿晚餐。

    他迅速地画出草图，先是背景，才是轮廓，当他g勒出少年的身形时，艾lsi时那副乾瘪的模样突兀地从脑海深处浮现。

    画室的木地板已经被擦拭得很乾净，没有留下颜料的痕迹。几年前装潢画室的时候，工人也劝过他不要用木质地板，容易弄脏，是他坚持要做的。因为画室里日光充足，照在木头地板上，会让人感觉舒服温暖。他认为作画的灵感来源b什麽都重要。

    yan光再次照了进来，在地板洒上一层暖h的se调。瑞伊站在窗前远眺，突然就看见少年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往林中走去。

    作画的yuwang一瞬间消失了，所有的灵感全都被打断。

    但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了，也或许是在餐桌上与少年的那番对话让他感到怀念，让他的心绪觉得宁静。他突然就想看看外头的景se，走上前去把窗帘全都拉开。

    曾经，他的画作上也洋溢着温暖、yan光的se调。但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过後，他的作画风格骤变，变得沉重y暗起来。渐渐地，他不再让外头的yan光照进画室里，把厚重的白se窗帘全都拉上。

    瑞伊扔下纸笔，冲向厕所，把早餐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傍晚五点半，瑞伊总算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早上把胃里的食物都吐光了，中午又没吃饭，脸se看上去有点差。

    瑞伊的目光定在少年的纤瘦的背影上就没移开过了，他看见少年停在苹果树下，架好梯子之後开始往上爬，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手臂，yan光洒在他漂亮无暇的侧脸上，微风吹过，这一幕如同神迹显现，天使降临，伊甸园重现大地。

伊显然也是注意到这一点了，他不注重饮食，通常都是食物吃光了，才想起来要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