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无比委屈地带着一脸血来找我告状,我看好戏地揶揄他:“谁叫你嘴贱,抢人家弟弟。”
萧逸顺着我的话音儿就往上爬,得意洋洋道:“以前是你的弟弟,现在是我们的弟弟,有什么不对吗?”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挑衅地望向满脸阴沉之色的小莲。我看萧逸就是仗着有我给他撑腰,小莲不敢当面给他第二拳,他嘴皮子才耍得这么利索。
在我面前,小莲始终致力于维持自己和善可亲、乖巧懂事的好弟弟形象。
其实我知道小莲心底一直不肯承认萧逸的姐夫身份,但这并不妨碍萧逸一口一个小舅子叫得倍儿欢,他就是故意的。
我也知道,小莲为什么和萧逸水火不容。
他俩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完美诠释。
一切也都源于那场主题定为“物竞天择”的杂志拍摄。
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我来讲讲,我和莲的渊源。
我一直觉得,十四岁以后的莲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或许源于他对父亲的彻底改观。
曾经在他心目中宛若巍峨高山般存在的父亲,曾经令他无比尊敬仰慕的父亲,这样崇高伟岸的形象,在他十四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彻底崩塌了。
他的父亲是大检察官,楚天甚,在司法界享有盛名。
也是我的继父。
我向来不肯承认楚天甚与我有任何关系,但我不得不面对他,将近十年。
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父亲离开了这座城市,母亲火速改嫁,带我搬进楚天甚的家。
第一次见面,楚天甚牵着莲的手,又牵起我的手,交叠着握在一起,朝我温文尔雅地笑:“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
他说一家人。
因为他,家庭这个概念成为困扰我多年的噩梦。
我想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掉他的模样。
哪怕是在梦里,他的笑容,他的手指,他低头跟我说话的神态,语气,动作……都清晰得仿佛他就站在我身边,站在我身后。
他戴一副金丝细框眼镜,目光投向我,眼神之中的笑意截断在冰冷的镜片之后,令我无端觉得很不舒服。
后来好多年,只要提起温文尔雅这四个字,又或者见到任何戴着类似的金丝细框款式眼镜的男人,我都会条件反射地生理性作呕。
莲比我小一岁,初次见面时,他还没到生长期,比我略略矮了半个头,我轻声喊他:“你好,小莲。”
他不答应,倔强地将脸转向另一侧,不肯看我和我的母亲。
那时我便知道,日后与莲的相处,定不会过于亲密,不过在重组家庭里,彼此能够相安无事,已经很难得了。
我与莲就这样关系寡淡地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我喊他小莲的时候他从不答应,甚至微微皱眉以示反对。但是没关系,我依旧自顾自地喊着小莲,哪怕后来他高出我好多好多,我还是这样喊他,谁叫他在年龄这方面永远只能是我的弟弟呢。
莲的智商比同龄人高很多,十二三岁的年纪,他已经在电子竞技领域展现出了过人天赋,受邀加入了国内知名战队的青训营,白天在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当模范学生,晚上闷头躲进自己的卧室排位上分。
我的卧室与莲的仅一墙之隔,他一向沉默寡言,咔哒咔哒的机械键盘声是他唯一愿意向外界传递的声音。
一开始我听着只觉烦躁,整夜整夜的,被这无尽的机械噪音骚扰到失眠。后来渐渐地,我开始依赖它,它是如此的清脆悦耳,是我同黑夜梦魇挣扎时,唯一能够得到的回应,与陪伴。
万籁俱寂的深夜,本应沉睡的时刻,楚家至少有三个人是清醒的。
我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颤栗地感受着他的手指缓慢地抚摸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再探入到我的腿间……
楚天甚第一次进入我卧室的那个深夜,我到楚家还不满一个月,他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嘴唇贴在我耳边轻轻地告诉我:“让我抱抱你。”
“第一次在你妈妈那里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想抱你了。”
我当然没有傻到以为这是父亲对女儿表达亲昵的方式,我知道他是在猥亵我,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的。我被吓傻了,我推不开他。
第一次没有推开,后来再也推不开。
从此我的世界永无宁日。
楚天甚每晚进入我卧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他的眼镜,放在我的书桌上。
他似乎并不近视,眼镜对他而言不过是种装饰品,是种对外的社交礼仪,遮掩他原本的面目。这种行为给我一种极强的心理暗示,一旦他摘下眼镜,就会变成夜间那个可怕的男人,以至于很多年后,我看见他摘眼镜的动作,仍旧条件反射地浑身僵硬,不寒而栗。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笑一笑,口吻不像对小孩子说话。
“因为你好欺负,因为你无依无靠,你爸爸不要你,你妈妈不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