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长眉斜挑,凤目瞥向窗外。展子江随之看去,呼吸一滞,险些喘不过气来。
无声无息间,窗外竟已是灼灼辉辉,烈火飞腾。
满目赤焰。司礼殿众仙官在火海中各显神通,扇风的扇风,倒水的倒水,可任由他们移海倾江,火舌却是分毫不减。整个贡院波涛翻涌,水火相撞处飞烟四起,声如霹雳。
展子江见此景象,大惊失色,扑到贺棋身上,揪住领口:“十六,你布的是何阵?还不快解开!”
贺棋低眉敛目,轻巧的将展子江的手拨拉开,退后一步,拱手作揖:“子江兄,此阵自有人知、自有人解,若无它事,小十六我先行告退,来日再叙绵绵旧情。”
展子江只觉一股寒流倾盆而下,瞬息便封了奇经八脉,他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瞧着贺棋化作一缕青烟,在梁柱间悠悠荡荡,缠缠绵绵,许久才淡淡散去。
烈火艳艳。展子江眨眨被火光刺痛的眼睛,微微转头,又被惊到,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还昏迷不醒、衣冠不整的圣帝不声不响的端然立在他身后,望着窗外,目光阴郁,眉宇间杀气难掩,犹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圣,圣帝!”方才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展子江动不得身子,只能任由额头冷汗缓缓流下,落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杜若看也不看他,绕过去,抚上窗棂,将轩窗大开,黑烟滚滚,扑灭一室灯火。
“圣帝。”展子江尽力将脖子扭到最大限度,“此阵神秘莫测,凶险异常,您定要三思而后行啊,依下官看,还是等着陆吴天神回来,多商量商量,破解起来稳妥些。”
“嗯。”杜若将发带松开,用手拢了拢头发,再重新扎起来,偏头瞄他一眼,隔空点穴,将展子江从别扭的姿势中解脱出来,“那你就留在这里等他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展子江眼疾手快的拉住杜若的袖口:“圣帝!”
杜若停住步子,回身挑眉:“怎么,你想拦我不成?”
展子江咬咬牙,将袖口拽的更紧些:“下官不敢。”
“那还不松手?”杜若甩甩胳膊,“自觉点,别逼我把你掀开。”
展子江两眼一闭,双膝一屈,重重跪到地上:“圣帝,您现在身子虚弱,若是执意犯险,极有可能引得旧疾复发!恕下官直言,您的命,是林尊主以命抵命换来的,便是您不在意,也该替林尊主惦念珍重。无论何事,还是等陆吴天神回来,再从长计议。”
“陆吴,呵”杜若有笑声却无笑意,怀柔灵巧的杏眸眯成卧凤,眼角尖尖,好似藏着一柄精钢长刀,“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信任他,啊?”
展子江直接把头砸在地上:“下官”
官字音刚起,杜若便将他拎起来,眉目舒缓,眼神却像是山巅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偏偏又在快要将人冰冻住的瞬间,落下一抹艳阳,扬起温暖笑意:“行了,我知道你关心我的安危,只是封神会将至,我出去送几张请帖,不送死,你放一百个心吧。”
展子江打个寒噤,总觉圣帝这一张脸上风云变幻,真假虚实无人可知。
杜若喝一口残酒,在心里冷冷一笑。
她这些年步步退让,为人所唾也不过是摆摆脸色,装傻充愣多年,似乎还真骗到了一些自以为狡诈的傻孩子,真是令人扼腕。他们也不想想,在龙潭虎穴身居高位而无车马喧的她,能愚钝到任人摆布,受人宰割?都是七窍玲珑的聪明人,到了这步,比得可是耐性。
当年她被神尊算计得生不如死,如今,吃一堑长一智,她也会忍,会装,会借刀杀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司碧落河畔,赤金灯多如繁星,亮如白昼。河中千帆过,跃浪翻波,船上明珠喷彩雾,龙口喷碎玉。两岸黑影叠叠,全是来看和亲公主仪仗的小鬼小怪。
贺棋立在奈何桥上,看那浑浊黑水被红绸染成绯红,吹弹的喜音高高低低,落进他耳里,却是霜落红叶,化作血水,淌入五脏六腑,尽是涓涓寒脉,全无半点与民同乐的欢喜。
朔风骤,桥上凭空现出五六道人影,他们衣着各不相同,将杜若围住,单膝跪地,齐齐叩首。
贺棋淡淡开口,眼若点漆,凝着沉沉冷意:“何事?”
为首一人着一身半旧棉衣,戴一顶素色花帽,低声禀报道:“属下失职,二殿下遇刺,遇刺身亡了。”
贺棋难得怔了怔,面罩寒霜:“行凶的刺客呢?空手而归,是想领死吗?”
影卫赶紧道:“宗主息怒,只是,那位先生此刻就在阴司城上,是他让属下请您过去,而且,而且”影卫的声音越来越低,踌躇着要不要接着说下去。
贺棋一把掐住影卫脖颈。
影卫挣扎两下,惶惶开口:“那位先生手持一无字镶金玉牌,说是,说是昔日尊主遗物,用来号令全宗。”
第46章 交锋
幽冥门是阴司正门,内外均有瓮城,瓮城外侧建有一箭楼,其上艳霞散彩,弦歌吹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