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净如洗。
青豆冻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放下帘子,瞥了端坐车内、闭目养神的楚凤歌一眼。她亲眼见过他失控的样子,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跟着对方一起来了京城。
虽是自己放弃了远离这个漩涡的机会,青豆心中到底忐忑,忍不住便问道:“皇上也没下令召见,咱们算是私自回来的吧,这马车那么显眼,当真没关系吗?要是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对您不利……”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肆无忌惮才好。”
楚凤歌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很是淡然:“没人会说什么,没人敢说什么。终究时日太短,皇上和庞堇,还来不及将边关十多万大军都给吃下肚去。既然如此,他就暂且只能忍着。”
青豆半知半解地点点头,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左右看看不知该干些什么,便略有点拘谨地缩手缩脚坐到马车一角。
谁知就在这时,竟有一杯热茶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青豆吃惊地抬头,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过来。碧青的茶水衬着白瓷的杯壁,热度顺着指尖传递到全身,她轻轻啜饮了一口,只觉得一身的疲乏与紧张全都在顷刻间消逝无踪。
“今年的新茶。”楚凤歌遥遥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开口说道:“往年在边关,是不会有这般享受的。”
青豆闻言一愣。
香味伴着水汽氤氲开来,令楚凤歌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模糊。
这个时候,青豆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多问什么。但无端的,她并不希望楚凤歌露出这样的神色,坐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青豆还是慢慢地挪过去,给楚凤歌也倒了一杯清茶,静静地放在他的手边。
她的动作远没有楚凤歌来得优雅,茶水甚至因为倒得太多而漫出了一些,润湿了底下的红木托盘。
水声让楚凤歌回过头来,看着青豆略显笨手笨脚的动作,他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不必做这些。”
青豆摇摇头,眉眼弯弯:“没关系的,楚……主子,您忘了,我如今是您的贴身侍女呢。”
“暂时假扮而已。”
楚凤歌拿起茶杯,也跟着笑了笑:“你从前,应该也没有伺候过什么人吧。”
“是没伺候过人。”
青豆反驳道:“但我学什么会什么,养猪养鸡都是一把好手,没道理伺候人就不行。”
楚凤歌:…………
半眯起眼睛,楚凤歌反问道:“猪和鸡?”
青豆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是啊,不过您跟它们还是不一样的。”
楚凤歌的神色缓了缓。
青豆接着道:“您比较难养。”
楚凤歌:…………
“您又别扭,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我对旁的有十分用心,对您就得百倍的用心。对了……”
青豆一边瞎说着大实话,一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来:“我猜路上肯定吃不好,所以从南边带了些点心来。一路上吃得差不多了,但绿豆糕是最好吃的,我特意留了一块没舍得吃,您要不要尝尝?”
……百倍的用心么?
楚凤歌微愣了一下,那糕点就被递到了嘴边。甜香味从青豆的指尖传来,那双琉璃般的眼眸直直望过来,似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不知怎么的,楚凤歌心中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他猛地偏过头,淡淡开口道:“我不喜甜食。”
“真的?”
青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想,便有些开心地将绿豆糕重新收好:“那我一会可就自己吃啦。”
楚凤歌只嗯了一声,听不出心情如何。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外头侍从低声回报:“爷,是左丞相庞大人。”
车帘被掀开了一些,青豆听到这个大奸臣的名字有些好奇,注意力立时就转移了,忍不住趁机朝外看去,便见外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披了大氅,立在黑色的大伞之下,许是雪还在下的时候就在外面,衣服有些湿了,也不知到底是在城门口等了多久。
青豆道:“这就是想害你的人?跟我想象得有些不一样,长得还挺慈眉善目的。”
楚凤歌已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样子,此时扫了青豆一眼,忽然道:“坐稳了。”
青豆不明所以,却还是乖顺地依言抓牢窗柩固定住身体,只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主子?”
楚凤歌没理会她,弯起唇角,淡淡地对外面侍从吩咐道:“不必停车,给我撞。”
青豆大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车的速度就一下子提了上去,三匹马并排跑起来的声势委实惊人。
庞堇万想不到楚凤歌会这样做,幸而一把老骨头还算矫健,往后急退一步险险避过车马,只是若非下人丢了伞托他一把,险些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里。
“跋扈,小子真是嚣张跋扈!”
脸上堆起的笑容早就半点不剩,庞堇一张黑成锅底的脸上满是狼狈恼怒,然而骂归骂,声音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