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流,只需沿河而上,就能顺渭河抵达灞桥。”
沈绥点头,道:
“开始罢。”
呼延卓马点头,取出一只鹰哨吹响,哨声人耳无法分辨,但鹰却可闻,天空中的白浩接到信号,立刻向远处丛林中远飞而去,不久后一头扎入森林中,突然惊起无数惊鸟。与此同时,从云早就绕远路,从山坡另一头跑下去,趁机混入了巡逻部队的尾巴,等惊鸟飞起,他忽然大喊:
“逃犯在那里!”
巡逻部队登时惊动,为首将官立功心切,当机立断招呼起所有部众,调转方向,向惊鸟飞起处开拔,转瞬间,防线消失不见。
沈绥等人在此期间急忙褪去身上盔甲伪装埋入地底,贴着草丛地面,飞快地向河流跑去。直到他们顺利钻入芦苇荡中,上了接应的小船,众人才长出一口气。船上撑船的船夫从雨向他们抛去渔家百姓的衣物,让他们再度更衣,众人多番穿脱衣物,每一次都显得无比匆忙,唯独这一次从容不迫。
这时沈绥忽然想起什么,抓住李瑾月的手道:
“卯卯,你的兵符,可在身上?”
李瑾月的心登时一跳,抬手向自己腰间摸去,随即面色煞白。她的兵符随身带在腰包中,方才她多次脱穿衣物,竟然把腰包给弄丢了。
她哑口无言地望着沈绥,沈绥深吸一口气安慰道:
“别着急,我让留守的兄弟上山去找,咱们的衣服都定点埋在地底,不出意外不会丢的。现在咱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了,兵符丢了就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幽州兵权,如今还是不是咱们的很难说,即便有兵符,也不一定能调动军队。”
李瑾月懊恼地抓着额前散落的碎发,听沈绥的安慰,她只能点头。一旁的杨玉环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抓着她的衣摆。
……
彼岸骊山之上,茂密丛林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在方才沈绥等人停留更衣的地方驻足,拨开脚下泥土,取出了李瑾月的腰包……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个人是谁,猜中没有奖【doge】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六月初八清晨, 渭水灞桥段。
经过一夜的漂泊, 沈绥一行人即将抵达目的地。李瑾月在船上一夜未曾合眼, 靠在船篷边, 胸口无比气闷。不是因为父亲对她的不信任,也不是因为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荣华富贵, 而是因为她竟然如此不小心地将珍贵非常的兵符给弄丢了。懊恼将她吞噬,任沈绥如何安慰, 她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这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或许将彻底改变眼下本来大好的局面。
幽州兵符, 那是她目前手上最有力的筹码,是她能够有底气与皇帝叫板对抗的实权。如今没了, 她该何去何从?她还能从谁那里募集兵力, 她真的毫无头绪。思索了一夜,她将目前整个大唐的兵力分布情况都仔细回忆了一遍,最终没能考虑出最为有利的人选。
大唐的军政问题早已有所暴露, 尤其近些年来,地方上政权军权日益加重, 隐隐有脱离中央的倾向, 陇右、河东、齐鲁、扬州, 都有雄兵盘踞,奈何这些大刺史大都督,一个个都拥兵自重,岂会理会李瑾月一个逃亡的皇室公主?若是排除出这些人,就只剩下一些忠心于皇室亦或其他皇子的直臣忠将, 例如王忠嗣、哥舒翰、陈玄礼,李瑾月若是撞到这些人的手中,怕是与自投罗网没有什么两样。
靠坐在船篷边,她思索了一夜,直到天际发白,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然是一夜未眠。杨玉环枕着她的大腿正睡着,梦中似乎也不安稳,蹙着一双秀丽的眉,神情畏惧又有隐忧。
李瑾月张望着寻找沈绥的身影,眼下她一刻不见沈绥,心底就不安宁。可见了沈绥,她却又惭愧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她那般粗心,也不会造成眼下如此被动的局面。亏得赤糸如此苦苦为她筹谋,她真的是不争气。
船篷中,从云从雨兄妹,以及呼延卓马都安静地睡着,沈绥居然亲自在船尾掌舵,大概是看到李瑾月醒了,她笑着向她抬了一下手,算作打招呼。李瑾月悄悄抬起杨玉环的头,寻了一个包袱为她枕着,然后她轻手轻脚从船篷中钻出来,来到了沈绥身边。
清晨的河面上雾气蒙蒙,湿润闷热。李瑾月站在船板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沈绥笑问:
“昨夜睡得好吗?”
“几乎一夜未眠。”李瑾月苦笑。
沈绥一副早已明晰的表情,道:“你啊,胡思乱想都出神了,状态迷迷糊糊的,我与你说话你都听不见呢。哪里算是醒着,分明混沌着呢。”
感情这人早就知道自己没睡,那还问自己睡没睡好,真是成心戏弄于她。李瑾月抿唇,愈发郁闷。
沈绥抬眸望着她:“我让你别胡思乱想,但我也阻止不了你的脑子,你要想就想罢,可想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没有……”李瑾月闷头道,“我想了一个晚上,眼下大唐境内所有的掌兵都史我都理了一遍,没有谁是能投靠借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