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连累了您。”张若菡轻轻巧巧就将李适之的询问敷衍了过去,李适之瞧她态度,心知自己在张若菡这里可能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只得拱手作揖,告辞离去,向更里侧的牢房行去。
隔着一堵墙的里侧牢房,是沈绥的弟弟沈缙与她的侍女千鹤共同关押的牢房。李适之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找沈缙谈,在他看来,张若菡不知道内情或许是正常的,但沈缙作为沈绥最亲密的兄弟,一定知道什么。
然而李适之又碰了一个钉子,因为沈缙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卧榻而眠尚未醒来,侍女千鹤安静坐在榻旁,李适之也不打算问一个下人什么。之后的牢房中,沈府的下人们基本上都被关押在一起,忽陀、无涯这几个心腹奴仆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但以他们的忠心,恐怕也不会说。他叹息一声,决定离开这里,再去看看秦臻。
就在这个时候,千鹤忽然出声了,对李适之道:
“不知李侍郎可否给我家二郎请一位医家施针,她每日都要施针,才能缓解腰间的疼痛,否则病情会日益加重。奴婢也会施针,如若请医家来不方便,李侍郎只需给我一个针包就行。”
李适之略有迟疑,但见床榻上沈缙确实病重,隐有不忍,于是道:
“我可以给你针包,但前提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侍郎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千鹤道。
“那好,你可知你家郎主近来出入的地方有哪些?是否有夜半出门的情况?”
“不曾,我家郎主总是早间晨钟后出门,傍晚暮鼓前归家,很少在外夜宿,即便在外夜宿,也都在大理寺中,只有一晚是宿在了公主府中。”
“那你们府中近来可有什么陌生的或者奇特的人物到访?”
“不曾,家中都是些老熟人来往。”
“你家郎主可有出入过皇子府邸?”
“这个……确实有,前段时日,郎主与寿王、忠王都有见过面。”
李适之蹙起眉来,思索着,沈绥没有与人结党营私的嫌疑,即便有,他也是公主一党,根本就没有谋害那些人的理由,他为何会是杀人凶手?莫非是被人栽赃了?他一面心忖是不是该重新启动案件调查,一面让身边的狱卒去取针包来。刑部天牢本身就有大夫为急病犯人诊治,自然也有针包。只是重刑犯没有这个待遇,一般这些狱中的大夫,都是替皇亲贵族中暂时下狱的人看病的。沈氏一族乃是重刑犯,按理说不得享受任何医疗待遇,但是不论是在牢中置放床榻被褥,还是提供药石诊治,全部破了例,可谓是十分罕见了。
狱卒取来了针包,递给了牢中的千鹤:
“唉,来拿针包。”
千鹤摸索着站起身来,双手前探,犹犹豫豫摸到了栅栏边,最终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将针包拿到手。李适之见她一个盲女,行动不便,即便手中有针包也做不了什么,于是放下心来,对狱卒道:
“你看着她,施针完毕后,就把针包取走,不要留在牢房里。”
“上官放心,小人明白。”狱卒点头哈腰道。
“那我就先走了。”李适之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离去,准备再去翻阅一遍长安五行杀人案的详细案情记录,就连要去询问秦臻的事都一时给忘了。
千鹤摸索着给床榻上的沈缙施针,大概小半个时辰后,施针结束,那狱卒早等得不耐烦,与另外一名狱卒背对着牢房坐在门口聊天。千鹤道了一句:
“几位官郎,奴婢施完针了,这针包……”千鹤站在栅栏边小心翼翼说道,语气显得相当懦弱。
那狱卒瞪她一眼,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针包,他还长了个心眼,害怕她私藏针,到时候若是吞针自杀,他可不能交差。所以他事先数过有多少根,拿回来后再一数,一个不少,于是便拿着针包,与伙伴一起离去,准备交差交班。
夜已深了,牢中一片幽暗,微弱的灯火只能照亮相当有限的区域。狱卒离开时,根本不曾注意到那针包内其中一根长针其实少了一截。而那根被掰下来的部分,就藏在千鹤的腰带中……
……
呼延卓马拨开前方的荆棘,率先钻出灌木丛,站定后张望前路。汗水打湿了他的络腮胡须,他盔甲下的衣衫全湿透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沈绥等人,与他的状态别无二致。他们已然在骊山中跋涉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天已然完全暗下来了。由于刚下过雨,山中道路泥泞松软,十分难走。阵雨过后,不曾带来清凉舒爽之感,反而显得更为闷热难耐,让人喘不上气来。
“赤糸,你出事了,长安那里莲婢她们岂不是也要被牵连。”大概是一直忙于奔逃,此刻李瑾月才想起这一茬来,急忙抓着身边的沈绥询问。
“莲婢、凰儿和颦娘她们都下狱了,在我来骊山之前的事。”沈绥淡然道。
李瑾月眉头大皱,沈绥这个态度让她感到困惑,她该是这世界上最不能容忍自己妻女亲人受到伤害的人了,如今莲婢、凰儿等人都下了大狱,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莫非她有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