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蜗居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朝天,自然是查不到一点当初从远扬转移的大额资金线索,甚至连一点之前的东西都没有。飞机起飞前小郑给秦穆打来了电话,问房子和里面的财物如何处理。
秦穆轻描淡写道:“都扔了。”
话筒的声音略大,坐在他旁边的叶黎听了个一清二楚,慌忙阻止道:“不能扔!”
秦穆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怎么,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叶黎紧盯着他的手机,却说不出一句话。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法是留着特殊的意义罢了。这些年他舍不得割舍的东西,撑着他独自一人走下去的东西,也不过那么一件了。
虽然现在秦穆找到了他,但男人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爱着他的青年了。这仅存的一点念想,叶黎舍不得。
秦穆又问了一遍,语气更冷了:“是什么东西?”
叶黎嘴唇颤了颤,几次欲言又止。空姐提示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又响了起来,他没有时间了,只能央求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几件衣服罢了。你如果不放心,等东西寄到江州之后可以一件一件查。”
大概,秦穆早已经不记得了。就像残留在那件风衣上的温度,烟消云散。
秦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手机时松了口:“房子退了,东西都寄回江州去。”
言罢,他挂上了电话,叶黎重重松了一口气。即使秦穆很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他究竟还隐瞒着自己些什么,却也只能忍着——
如果他猜得不错,季允民很快就会得知叶黎回到江州的消息。现在不比四年前,秦穆有的是筹码和季允民谈条件,更何况人已经握在了他的掌中。
事实上,季允民的动作比秦穆想象的更快。
轿车刚刚从机场车库中驶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便炸响了,叮叮咚咚叫的欢快。
叶黎看了他一眼,秦穆从容地挂掉了电话。半小时之后,叶黎被带到了李公堤,而秦穆则提前下了车,徒步走进院落里。
他想给季允民回个电话,却没想到先接到了罗皓宇的来电。估计是季允民一计不成,只能换人上阵了:“喂?”
电话另一端的人却是季修晗:“你把叶黎带回江州了?”
“对,”秦穆懒洋洋道,低头踢开一枚石子,“季允民的消息够快的。”
“我堂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主动联系你,你有问题也不要问他。”
秦穆脚步慢了下来,声音倏然变冷:“什么意思?”
季修晗道:“按规定,他和叶黎不应该再有任何接触,但叶黎在申市的消息一直没断过。今早叶黎用假身份购买了回江州的机票,我堂哥就意识事有蹊跷,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
“我对季允民的仕途不感兴趣。”秦穆打断了他,“你是替他出面的,就最好把话说清楚。”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我堂哥的意思是,人既然是你接回来的,你就必须保证叶黎的安全。”
秦穆不怒反笑:“他欠我和欠远扬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还有谁会比我更想让他死?”
“秦穆!”季修晗怒斥道,“你最好对叶黎好一点,否则——”
秦穆静静等着季修晗把话说完,另一只垂落的手攥紧了拳。
“否则,”季修晗吸了口气,缓缓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秦穆讽刺道,用轻佻掩盖住失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对他,保证他的安全。从今天起,叶黎走不出卧室半步。”
这次,季修晗停顿了很久。不知道是因为被秦穆话中的暧昧吓到了,还是被气得哑口无言。
“你要是还知道什么,就最好全部说出来。”秦穆懒得和他废话了,眯起眼睛打量着别墅二层,叶黎已经出现在了落地窗另一侧的轻纱里,“至于我怎么对叶黎,那是我的事儿。不要以为你凭着和皓宇的那点交情,就能说服我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修晗再次开口:“我堂哥和叶黎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并不清楚,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秦穆攥紧了手机,仰头望着叶黎清瘦的侧影:“你说。”
“叶黎离开江州之前,在我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他双腿粉碎性骨折,肋骨刚刚接好,后背上还有无数道伤疤。我堂哥说,他在急救室里躺了十三个小时才被推出来……他是怎么受伤的我不清楚,但在赵弘铎受审那天叶黎忽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四年时间过去了,赵弘铎已经伏法,但他的那些爪牙还没有被尽数铲除,江州又曾是赵氏一党的根据地。我堂哥紧张,是因为担心叶黎的安危。既然是你把他带了回来,你就有保护好他安全的责任。”季修晗深吸口气,“拜托了。”
纱帘另一侧的人正踮起脚,向衣橱上方的隔板伸出手。那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动作,叶黎已经抓住了被褥的一角,却忽然膝盖一软向后倒去,硬生生坐在了地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