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哈德利笑了。“欢迎回来。”
一个结再次纠起,只是这次是在他的喉头。“普立兹奖跑不掉了?”他打趣道。
“明早看人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惠特坐直了。“你明天就要刊出?”
哈德利拿着稿子起身走出办公室。惠特等了漫长的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取了根骆驼香烟。哈德利回来时他几乎都要抽完了。对方坐进嘎吱作响的皮革椅,滑动轮子靠向书桌。“明天就刊,”他哼哼,朝惠特抛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一张支票,上头笔迹潦草。
哈德利肯定把那个可怜的事务员说得耳朵都痛了。惠特着迷地看着那串数字──只有短短一行,但这是自从好久以前收到第一张支票以来,他所见过最美的数字了。“所以……真的明天就刊出?”
哈德利叹了口气。“你很介意吗?我还有工作要做,你也是。到周日为止我可以让你乐不思蜀一番,在那之后,你就要给我交来更多这样的报导了。”他把那包骆驼香烟扔给惠特。“但看在老天的份上,首先搬回你那间该死的公寓吧。”
惠特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他把香烟留给哈德利,又将支票存进了银行。他去找了先前的房东,才知道由于很久没人付得起租金,那间公寓在他搬出去以后一直空着。男人不情不愿地答应降低房租后,便把钥匙还给了惠特。惠特冲上楼去,只见家具都覆上了毯子,客厅那扇破洞的窗子还没补上,但除此之外一如往昔。只需要除除尘,这儿很快就能恢复成家的模样──而这一次,他希望是两个人的家。
Chapter 6
惠特迫不及待想告诉彼得这个好消息,但等他冒雨冲刺了一小段路回到酒店,房里却仍空无一人。他等不住,于是动身前往莱辛顿,倒在半路便遇到彼得迎面而来。彼得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撑着伞,他满面的忧愁在看见惠特后都消失了。“你又跟踪我了?”
惠特露出一样的笑容。“你介意吗?”
“怎么会?”彼得用一只手探了探伞的边缘。“你每次都能将雨水赶跑。”他收好伞,走在惠特身旁。“你看见我的纸条了?”
“看见了,还把它派上了用场。史密森那边怎么样?”
“架子大得一如往常。他觉得那栋房子卖不出去。说真的,我压根不在乎,反正我也不会踏进门口一步了。”
“在包厘街过得挺愉快啊?”
彼得坦率地回应了他的揶揄。“只要你也在那儿就足够了。”
“要是我在别的地方呢?譬如说,时代广场附近?”
彼得停下脚步瞪着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找到住处了吧?”
惠特晃了晃钥匙。“来瞧瞧?”
彼得再没问一个问题。他们抵达公寓后,他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回到客厅正中央,环视周围那些三十年没变过的老家具。“你之前就住在这儿?”
“从26年春天开始。这儿冬寒夏热,三楼的浴室老往下漏水,楼梯人来人往的动静就像大象出巡。靠前门的斯图尔特太太放卡鲁索的声乐唱片从不间断,对门的蒂莉·多曼永远都有东西让我帮她修理。这儿水管和暖气乒乓作响,窗子经常打不开,储藏室还时不时遭老鼠突袭。”惠特忍不住笑意。“这儿可难住人了。”
注:恩里科·卡鲁索(Enrico Caruso ,1873-1921),意大利歌剧男高音。
“但你是怎么……”彼得转过身来,睁大双眼。“你写出一篇报导了?”
“可以这么说。”
惠特还来不及解释细节就被彼得抱住了。“我就知道你办得到。我好高兴。”他松开手,脸上满是喜悦。“哈德利先生喜欢吗?”
“他看起来是挺──”
“你写了什么?”
“就是……”惠特清了清喉咙。“你。”
“我?”彼得的笑容渐渐消失。“光只是我?”
“彼得,你听我说──”
“你说过你不会写我父亲的。你答应过我的。”彼得一步步后退,撞上了一张椅子。他稳住了重心,四顾张望,彷佛这间公寓突然变得危机四伏。接着他因受伤而明亮的目光射回惠特身上。“为什么?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写。是哈德利要求的吗?”
“他是有说──”
“所以你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了?”
“我是有选择的。”要是彼得读了那篇报导……“你相信了我这么久,就不能再多相信我一天吗?”
彼得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能写篇文章历数一个人的好品质,可一旦人们觉得他是个恶人,他们就会歪曲事实,或根本视而不见。我父亲已经无法为自己说话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能捍卫他的名誉了。”
“不只有你一个人,”惠特轻声说,“事实上我写的不是杰拉德·多灵顿,既然每个人都知道了他是谁,我觉得也是时候向大家介绍彼得·多灵顿的父亲了。”他涩然一笑。“我自己也才刚刚认识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