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听说那个疯子昨晚又作恶去了。”
惠嫔李氏端坐在燃着香炉的幽深大殿之中,细细地摆弄着手上的刺绣,涂着血蔻丹的指甲明晃晃地闪进我的眼里,令我的眉头深深一蹙,正在练剑的手也停下来了。
郑骊姬头戴七宝凤冠,雍容华贵地站在窗前看着江南淅淅沥沥的梅雨,目光徘徊在那些碧绿的竹节间,许久才回过身,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挑,道:“哦?他撞见了谁的好事?”
李氏放下刺绣,对着上面戏水的鸳鸯看了颇久,话里含着嗤意:“是孙婕妤那个小浪蹄子。”
郑骊姬听罢一笑,顺手接过宫女奉上的清茶浅浅地呷了一口,眼尾的黛色微垂着,勾着小指的凤戒道:“也好,那只骚狐狸这几日把皇上迷得魂都丢了,实在让人怄火得很。虽不能径直去杀她的头,教疯子吓她一吓也是好的。”
见有宫女奉茶,李氏的眼底掠过一丝异色,下一刻便坦然接了过去,轻笑着道:“这话说与别人去听,只当姐姐是菩萨心肠,不想与那小角一般见识;可我已跟随姐姐颇久,又知道这般压抑忍耐的辛苦其实在姐姐心底,一定是早有主意了吧?”
我看着坐在一起谈话的两人,提剑的手向上一挽,又在熏香缭绕的空旷大殿里练起了剑。剑锋在空中穿梭的嗡鸣声打断了两人间的寂静,郑骊姬扣着茶盖,淡淡道:“今年天公不作美,皇城内外时旱时涝,茶农们收成不好,宫里的妹妹却又都嘴馋得紧,本宫这里还存有半斤贡茶,若是不分出去些,倒显得我这个后宫主人小气了。”
李氏会意地起身,接过郑骊姬手中的精致瓷罐,弯身恭敬道:“妹妹定能把事办妥。”
郑骊姬挑眉道:“惠嫔,你果真是个聪明人。”
我看到李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汗,穿着锦绣宫装的身子也微微颤动起来。“能为姐姐分忧,实是我的幸事。”郑骊姬点头后,李氏便转身朝外走去,虽然步子还算平缓,可明眼人都能从中看出她不安的情绪。
李氏走后,郑骊姬走到窗边,又看起了降落在竹林中的温润梅雨。“母后。”我在身后唤她。
郑骊姬收回投在窗外的目光,挥手示意我到她身边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略带笑意的凤眼看着我道:“怎么了?我的殿下。”
她的手指很是冰凉,我甚至能感到凤戒上传来的的刻骨寒意。“李氏此人,不能留。”我将那毛骨悚然的感觉生生压下,用平缓的语调道。
话音落下的时候,郑骊姬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来给母后说说,她为什么不能留?”她弯下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我看着李氏方才坐过的地方,有些厌恶地皱起眉道:“她仗着母后的疼爱不守宫中规矩,见到皇子也不行礼,甚至出言胡乱猜忌母后作为,是为一;虽明面上服从于母后,却在喝茶的时候有所迟疑,可见她对母后心存提防,是为二。”
“而且”我指向窗外清澈蜿蜒的小溪,嗅着空气中的一抹茶香道,“她已经把贡茶给倒了。”
郑骊姬饶有兴味地听完我的分析,收回了搭在我肩膀上的五指。“说得半点不错。”她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我,顺手将我抱入了怀里,“不愧是母后的儿子。”
我安静地偎在她怀里,听着她用柔柔的嗓音朝梁上吩咐道:“燕十四,今晚惠嫔走在回宫的路上,若是不小心坠入莲塘可该如何是好?你且去送送她吧。”
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来,追随着李氏消失的方向去了。
待到明日,便又有一缕香魂自此葬在深宫里,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平秋,你今年可有一十二岁了?”郑骊姬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我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紧,平声道:“回母后,下个月便是儿臣的一十二岁生辰。”
“好极。”她伸手描摹着我已经逐渐褪去童稚的五官,妖丽的眉眼透出一抹狡黠的光芒。我的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她移开的视线朝旁边看去,恰看到刚才那个端茶的小宫女正畏畏缩缩地在不远处站着。“可曾尝过女人的滋味?”郑骊姬指指她,暗示般对我说道。
我低下头,尽量避免与她狐一般的眸子对视。“母后管教甚严,儿臣从未想过此事。”
“我尊贵的殿下,以前是因为你还小,而现在”郑骊姬踱到小宫女身边,一把将她推到我面前,嫣然笑道,“你可以尽情地享受女人了。”
我心头一震,却是没说什么。“这丫头的姿色虽然称不上艳丽,不过也算清秀干净,就先赐予你开开荤。”郑骊姬扣起十指,神秘地附在我耳边道,“母后这就去向你父皇请示,为你挑选一大群美人作陪。”
她说着低低一笑,拂袖走了。
窗外的梅雨还在朦胧地下着,我的剑还紧紧地握在手中;可此时的我既没心思赏雨,也没心思练剑。“还愣着干什么?”我目光冰冷地瞥向那个神色惊悸的宫女,命令道,“去沐浴一番把身上的秽物都洗干净,到本宫的床上候着。”
如今的我,就像一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