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窗子的畅想,季顾年幼的时候就为自己将来的居所编排过许许多多五花八门的窗户,他喜欢窗户,因为打开窗户就能从逼仄的屋内往外看,而别人也能看进来。
筒子楼那间小房子的窗户只有小小的一小块,而且那窗前常年晾晒着湿漉漉的衣物,衣服挡住外面的世界,将来自外界的天光挤压变形,所以季顾一点也不喜欢筒子楼,他向往快些考上高中就能从这间小屋子里搬离出去了。
季顾的读书成绩不好不坏,那年夏季考取了距离筒子楼这一片有将近三个小时车程的十二中,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次年许传东也考上那一所学校。
一直到上了高中的时候,能与许传东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寥寥无几,季顾发觉不但是自己,别人与许传东相处也会觉得害怕。
这种害怕的情绪难以说清楚,季顾记得许传东幼年还是很开朗活泼的,自从许许海川离家以后,这人的话就越少,如今与他相处往往会被抛掷到残忍的沉默里去,季芳和许海川刚分居那会儿,许传东有时候待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吭声,等到季姑姑去上班以后,屋里面就好像只有季顾一个人一样可以听见回响,季顾一旦感到害怕就努力地自己发出声音,或者自言自语或者逗许传东说话,于是后来两人之间就形成这样一种默契——季顾说,许传东听。
季顾头一回遭遇那种事情是在筒子楼的厕所间。
公用的厕所间,不但环境差,而且由于有人时常往下水道里面倒一些残羹剩饭之类的垃圾,日积月累之后,下水道便时常堵塞。
季顾发觉三楼的厕所堵塞就去二楼上厕所,那天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季顾赤裸上身只穿一条裤衩下楼上厕所。
季顾正解裤头要尿,忽然听见走廊里趿拉着拖鞋走路那种特有的“刺啦刺啦”的响动,由于走廊里极静,于是就连脚步声与下水道里传来的隆隆水流声都被无限放大形成空洞的回响。
偏偏这一日二楼厕所的灯也是坏的,只有厕所向马路那堵墙上有一扇窗户透进一点微弱的路灯灯光进来。外头风大,二楼的窗口于是就树影婆娑,季顾只觉得后背上凉飕飕,他努力安慰自己来上厕所的明显也是一个半夜尿急的住户,
季顾的尿几乎都让怪动静吓回去了,他捏着小弟弟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尿出来,那后来的人走到他身边不足一丈的地方也尿起来。
季顾觉得那个也来尿尿的男人好奇怪,他悄悄瞟那人一眼,由于光线晦暗不明,那人的五官看不明晰,但从身形与呼吸的频率还有淅淅沥沥的尿尿声音能判断出大概在四十五岁以上。
季顾觉得似乎又有不明液体溅到他脚踝上了,于是也没在意那人靠得离自己那么近,只尿完了就往回一揣,而后去水龙头那儿冲脚。
引起季顾警惕的是,那家伙尿完尿居然也走过来了,而且那人还开口了,他是压着嗓子说的,他说:
“小伙子,你几岁?”
那人年纪算是季顾父辈,季顾于是敷衍道:
“十八。”
他一面说,一面后悔没有回三楼冲脚,反而选择了二楼,那人听见季顾回话,就又凑过来一点,那人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说:
“小弟弟,你别动好不好,你别动你别动”
季顾不知道他要干嘛,却感到什么东西从裤衩边边掠过,然后那人热乎乎的手直接隔着裤衩摸到了他的小兄弟。
季顾当时脑子里都炸开了,他没意思的自己遇到流氓了,不过依旧是一拳就往那人脸上一砸,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兔子似地往楼梯上蹦,季顾敢打赌,他这辈子就数那一晚跳得最高,可能是只跨两步就窜十级台阶的那一种。
等到回了屋,季顾喘息不停,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让流氓摸鸡巴了,他觉得有些恶心,才发觉后脊背上全是黏腻的冷汗。?
铁架床摇晃一阵,上铺的许传东从床旁边的铁梯子上爬下来,季顾看见那人的黑影蹲下来了,不用开灯都知道那家伙正看他。
许传东用不至于惊醒帘子另一边的季芳的声音低声问季顾:
“怎么了你?”
季顾终于见着了救命稻草似地安定下来,他复又坐起来伸手摸索着抓住许传东的胳膊将他拉到下铺坐下,许传东坐下以后,季顾就汗津津地贴过去在许传东耳边将方才自己在二楼厕所的遭遇压低声音说了。
许传东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中低声问季顾:
“你看清他什么样了么?”
季顾摇摇头,他意识到自己摇头许传东看不及,于是就补充一句:
“没看清。”
许传东就骂一句:
“狗日的。”
季顾连忙去捂许传东的嘴巴,说:
“姑姑觉浅,你莫要将她吵醒了,你也去睡吧。”
似乎是觉得这种事情不适合对季芳说,于是自从深夜在厕所遭遇变态的事情发生以后,季顾尽量在睡前将尿撒了,要是实在尿急就叫许传东陪着一起去上厕所。许传东这人似乎没有睡眠,季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