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季顾那时还不知“离家出走”这个词，但他实实在在的策划了逃家的计划。为此，小季顾还积累了两个硬币充作车资，只要坐上15路公共汽车再换一辆8路汽车就能到福利院去。

    小季顾将许传东骗进学校以后就向着车站走，车站离学校不远，小季顾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听见学校做广播操的音乐声，小季顾一闭眼几乎觉

    “我们是好朋友么？”

    小季顾思考了一个礼拜，他在考虑要是离开这个家，他可以去什么地方。

    呼吸时的潮湿空气被禁锢在被窝里面，小季顾在缺氧之前先感到湿热起来，小季顾渐渐感到额头上要冒汗了，又听见蚊子隐隐的嗡嗡声隔着被子传过来，就像是一个士兵在巡逻一样，小季顾只要一露头，势必会被“士兵”的子弹打中。

    小季顾这样猜想着，他就不觉得热得要出汗了，他只觉得心里难受，那蚊子何时对死气沉沉的被窝失去兴趣而选择离去他都不知道，心中只晓得许海川不喜欢自己，许传东也不喜欢自己，自己在这个家中，居然是一点也不受到欢迎的。

    “你要是以后做一个警察就好了。”

似乎要肿得涨开了，小季顾知道手指也让蚊子咬了，小季顾才想起似乎是季芳睡前忘记点蚊香熏蚊子了，以往要是遇见这样的事情，小季顾会去敲堂屋的门，让季姑姑帮他点蚊香，可是小季顾今天不想惊动季姑姑，于是扯了被子过来将自己浑身都结结实实遮盖起来。

    小季顾一脸神往地说：

    二人之后的路上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走到学校门口，小季顾忽然说：

    小季顾于是就一面缺氧，一面又回想起自己面临的困境了，他觉得许传东变得沉默寡言也是很反常的，是否他也在讨厌自己，压根是不想要和他讲话呢？小季顾回想起许传东以前很爱笑，可是现在并不是每天都看见他笑，小季顾便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他要是自己有一个爸爸，爸爸因为家里其他小孩的缘故不回家的话，小季顾肯定自己也会讨厌那个小孩的。

    “传东，你先走班级，我等同学。”

    小季顾打定主意要离去以后不和任何人说自己的打算，他觉得自己将要离开这间学校了，于是无论是顺眼的不顺眼的，此刻开始都变成恋恋不舍。小季顾最舍不得季芳和许传东，小季顾于是就安慰自己，他可以记牢门牌号，以后再回来看看季姑姑和传东，为此，小季顾还专门弄了个小纸条将季姑姑家的门牌号记在纸上放在铅笔盒里面，以防将来想要回来会找不着门洞。

    许传东觉得小季顾很奇怪，于是一面向前走，一面问小季顾：

    蚊子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小季顾将手脚身体都遮住，蚊子就嗡嗡嗡地叫嚣着往小季顾的耳畔飞，它飞得离小季顾那么近，小季顾认定蚊子是不小心飞进他的耳朵眼里面了。

    小季顾这样想着，便觉得耳道之中痒酥酥，他怕蚊子爬进耳朵咬破鼓膜使他变成聋子，吓得连忙用指头去掏耳朵，小季顾的指头什么也没掏着，于是怀疑蚊子是否已经在耳道的某一个角落里蛰伏起来。

    垃圾袋的命运会是什么呢？似乎连扫大街的环卫工都不去扫塑料袋，塑料袋飘到树枝上就挂在树枝上，落在水泥路上就歇在水泥路上，直到下一阵风刮起来，比风还轻的垃圾袋就被托举起来往前飞。

    小季顾不知道自己可以去什么地方，他去过的地方很少，也许从何处来就该回何处去。小季顾想要回福利院去。

    季顾出走的日期定在周五，小季顾那日如往常一样起床，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等到洗漱完吃好早饭，小季顾背起昨晚就收拾好的小书包同许传东一块儿出门。小季顾与许传东默默无语地在街上走，小季顾忽而问许传东：

    小季顾正焦虑，忽听另一只耳朵边上有嗡嗡的蚊子叫，小季顾如释重负，既然蚊子还在外面，就一定没有飞进他耳朵里，小季顾为了防止蚊子真的飞进耳朵里，于是一缩脑袋，用被子将脑袋也包住了。

    许传东听了小季顾的话，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小季顾的建议，小季顾意识到自己的话真的起到了某一种作用，于是他的脸由于兴奋而泛红。

    季顾后来每一次回想起那一日他和许传东站在小学的校门前，他背对太阳，许传东则正对着清晨很热烈的晨光，十岁的许传东眼睛微微眯着，他的眼睫毛让光线照射以后像是透明了，那深褐色的眼珠也像是透明的玻璃弹珠，许传东似乎是想要用那样一双眼看透小季顾的心思，小季顾心虚起来，他耳朵里就像是又有蚊子在作怪发出嗡嗡嗡的怪声。

    小季顾想通了这一点，他就恍惚觉得自己飘起来了，而且不是秋天落叶那种飘法，而是街上那种废旧的垃圾塑料袋，轻飘飘地飞来飞去，谁也不喜欢，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为什么要做警察?”

    许传东古怪地看小季顾，不知小季顾的问题从何而来的，小季顾见许传东那样子，于是小脸就涨红了，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

    “因为警察有枪啊，坏人都怕警察，你做警察，姑父就不打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