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王谋事时先皇尚在宫中,
见大势已去,匆匆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闯出宫,
摄政王亲眷当时在外游玩,不知走到了哪里,侍卫遍寻不到,
只拉了呆在府中数蚂蚱的摄政王逃出京师。
老王爷两年前就已去世,王妃还在,
京师警戒后,老夫人同子女被逆贼客气地请回王府。
逆王起先好言相劝,后来听说先皇驾崩,临终前将社稷托付给摄政王,
便更是殷勤,试图借此令摄政王投诚,
让他带着小皇帝回京,禅位给自己这个年富力强的皇叔,
然而老夫人却宁死也不愿写信给摄政王,
如此僵持了一旬后,逆王手下将摄政王府大门紧闭,
使人纵火焚毁,生生将摄政王府化为一片废墟,且不许救火收尸,
扬言说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
摄政王当时正被人追得抱头鼠窜,无暇顾及京中的消息,
六年后他攻克京师,逆王流亡滇南,王府已经被京城的流浪猫们霸占,
逆王在王府周围设了封条,这片街坊又是达官贵人的住处,
加上这些猫见人就咬,也无人来打扰清净。
摄政王走进王府时猫不咬他,只蹲在旁边看着,
他将母亲和弟妹们的骸骨从废墟中启出安葬,
已经无泪可流,便问苍天说:“何用我一家性命,成我一人忠义?”
摄政王倾囊赴国难,余财不多,不够重建王府,就先修了祠堂,
他让亲兵把自己的院子扫出一片空地,在上面扎了个营帐住下,
往日喧闹的王府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他整夜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好像能听见火烧着门楣的噼啪声和无辜死在此处亲眷七嘴八舌的质问声。
摄政王把这些藏得很好,在他帐外守夜的亲兵都没有察觉,
只有霸占了王府的流浪猫对这块地恋恋不舍,
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偷偷从野草里窜出来溜进他帐篷,
摄政王常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手底下多了一团暖洋洋的毛皮。
摄政王弯腰把地上的老白猫抱到窗户底下的另一片阳光中,
回头和小皇帝说:“就是这只,像成了精似的,专挑臣辗转反侧的时候上床,后来臣就在床边放点吃食,这么一来二去也养出感情了,就一直养到现在,外面那一窝都是它的崽,一说要送人就挠我哎哟!”
白猫应景地给了他一爪子,挠在了摄政王被薄铁片包裹的手背上,
险些劈了指甲,冲他嗷的一声,
摄政王点了点它鼻子,笑骂道:“个没良心的。”
小皇帝不由自主地吃味道:“原来你养我的时候还养着猫。”
摄政王解了胸甲,把背上的竹架子卸下去,请小皇帝坐下,
他原本想笑小皇帝吃一只猫的醋,
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身份笑他,
话到嘴边只好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陛下生辰,不在宫中快活,来臣这做什么?”
他轻甲下只有一层绸做的单衣,织得极薄,几乎能透见肤色,
小皇帝脱口道:“来找你快活。”
摄政王之前情难自禁,挖坑把自己埋了,
此时只好哑口无言地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讪讪道:“臣令人去安排歌舞。”
摄政王想和他一刀两断,小皇帝生辰硬生生地忍住没去,跑去找了禁军统领的麻烦,
禁军统领被他带着人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骂娘说:“老子陪你同生共死这么多年,现在你他娘要为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我翻脸?”
摄政王没理会他,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听说小皇帝已经散了宴席,就坐着马车回了府,
却没想到小皇帝从宫里溜出来找他。
若说没有触动,他硬不下来这个心肠,可若是就此向他缴械投降,又胸臆难平,
摄政王坐在床上让医官替他换药,抬着头看了小皇帝片刻,
心烦意乱地挪开了视线。
小皇帝平日宵衣旰食,也就只有这么一日能忙里偷闲,
他坐在摄政王的后院里,硬是和他挤在一个席子上,想和他温存。
他不看庭中歌姬舞乐,偷偷摸摸去勾摄政王的手指,
摄政王被他轻轻碰了一下,手掌游鱼受惊一般滑走了,
拿到桌案上去端酒壶,吝啬地给小皇帝倒了一个杯底,
想一想觉得不对,又拎起壶给他斟满了,双手奉给小皇帝
旧话重提道:“前些年国家危难,朝中左支右绌,不得已削了陛下内用,如今山河太平,国不能无嗣,也该给陛下采些美人填纳后。”
看见小皇帝瞪他,混不正经地双手一摊:“陛下早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就对着后宫那几个教养得端庄的大家闺秀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