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闯入他眼中的是街边如无头苍蝇般仓惶逃窜且无助尖叫着的人们，蜂拥的人群，从楼道里跑出，从巷子里跑出，从店铺里跑出，他们身后有一个刚才他见到的那个恶心的东西追赶着，地上横陈着不少尸体，尸体周边碎肉满地，肚子被剥开露出被拉出的肠子，血液流了一地，有些躺在地上的人旁边跪着几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正在享用的人还活着，那人还在抽动，还有呼吸，嘴里的血像喷泉一般往外涌，双瞳从痛苦到绝望再到空洞。

    眼前这副景象像极了秦山曾看过的动物记录片，这片熟悉的街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腥的狩猎场，凶狠嗜血的猛兽驱赶着羊群，年老体弱的猎物被率先杀死，随后大快朵颐，血肉横飞，往日繁华、人流窜动的大街上，如今变成了地狱秦山退后了俩步，他的眼睛睁大，好似要脱出眼眶，难道，那些被追赶的，被杀死的，被吞吃入腹的是和他一样的人么？

    那么，那些吃人的又是什么东西？

    丧尸！秦山想起最近年轻人中流行的电影题材。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扭头看向不知何时与自己并肩站在窗前往下看的柯昊右，他说：“下面是在拍电影？”

    柯昊右扫他一眼，吐字道：“不是。”

    “哈哈。”秦山干笑，似乎仍不愿意相信这场景，道：“我怎么觉得刚才楼道里的那那个人长的挺像一位明星的啊。”

    柯昊右说：“是么。”

    这是什么意思，秦山在想柯昊右这是在否认还是在承认。

    这时，门外撞击的声音愈发大了，力气也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那门，想着它会不会被打烂。

    柯昊右说：“门是我订做的，对付这级别的丧尸，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秦山站在窗边，看着刚刚被咬得稀烂，血肉几乎被啃食一空的死人又活了过来，用残存完好的腿在地上扭曲地爬着，他的头皮被啃下一半，露出新鲜粉红的头盖骨，血迹还未凝结，却兴奋地张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加入到狂欢的丧尸群中。

    秦山在想，这完全就是电影里的场景，不过，太过真实了。

    不，这就是现实。

    秦山闭了闭眼，靠着窗边慢慢坐在了地上，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失魂落魄地已经不知道他到底在混乱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柯昊右仿佛没受到影响，他站在窗边，悠闲的吃完盒饭，悠闲的睡了个午觉，然后爬起来，上了下网，看着沸腾的网络，冷冷的勾起了唇角。

    坐了几个小时的秦山起身去了趟厕所，洗手的空挡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三十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是空的，嘴唇在发抖，脸色惨白的像鬼。他疲惫的走出来在窗边看了看对面的街道，自家的卷帘门依旧关着，严丹不见回来，隔壁店铺的老板娘此时正被三四个丧尸拖着从门面里拽出来，瞬间，被分食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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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山转身抱头蹲下，他哆嗦着摸出手机，手指放在按键上半晌没动，直到柯昊右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秦山对视着，说：“还没接受这现实吗。”

    秦山真想破口大骂眼前这个冷静地过分的人，他在胆怯，在害怕，而眼前这个人却恍若无事，他只觉得窝火和无力，更想冲口而出的吼：你还是不是人。

    不过秦山没有这么做，仿佛明悟了一般，把那火气咽回了肚子里。他想起跟柯昊右的第一次见面，那天天色晚了，因为送外卖的地方比较远的原因，他不放心让严丹去就自己去了，谁知刚送完外卖就遇见了打劫的现场。那小巷子长而深，扭曲着向内延伸，有四五个一伙人将另一个人团团围住，他只能看得见被围住的那个人的背影，颀长的身材，瘦削了一些，却站得笔直，远远看去便有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气场。那几个小混混打劫没得逞，恼羞成怒，猛地出拳揍了过去，那人却不闪躲，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除了躬了一下身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也是在这人躬身的瞬间才借着月光看见了这人的脸，他觉得自己走南闯北那么多地方了，真没见过哪个男女能跟这人的容貌比了。

    相貌阴柔了些，可眼神却骗不了人，那样冷冽沉静的眼神，这个人一定杀过不少人吧。秦山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可是这样的人却在挨揍，真是匪夷所思。

    秦山停顿的脚步开始跨出，硬质拖鞋的鞋底啪嗒啪嗒的磨着地面，才揍出一拳的混混们停下了手朝他看了过来，待看清是他后，露出些微的忌惮，有两个混混开始挪移着脚下，让开了位置。

    秦山刚刚走近，被打劫的那人突然开口，“秦山小饭馆？有蛋炒饭么”

    秦山身上系的围裙上印有饭馆的名字，好让他四处送外卖的时候能达到宣传效果，不只名字，还有他小菜馆的外卖电话。

    秦山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和他一起无视了周围的小混混，“有，十块钱一碗。”站得近了，他更能清晰感受到这人身上传来的凛冽气息，他以前混过黑道，见过的狠角色怕是都没这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