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延龄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
一来思念故土更思念母亲,这短短数月的巨大变故不知是否已传入她耳中,她知晓后又会如何的伤心难过,父亲现在更加生死不明,他不能再死在这异国他乡,这几日他把三皇子府他能去的地方都勘察过,连个狗洞都没,可无论如何他都要从这里逃出去。一想到要逃,他心中又回想起那晚的神秘人,那个人明明拆穿他的谎言却没有告发他。
这几日他暗中打探,几乎可以确定那晚遇到的便是七皇子伊赫炽。
伊赫炽虽贵为皇子,地位却远不及其他几位皇子,据传是皇帝和聿国舞女所生,血统不纯,朗台皇帝最看重血统,所以七皇子根本连皇位的边都别想碰,其他皇子并不待见这个兄弟,只有三皇子与他交好,只因两人都好喝酒,他常送美酒来给三皇子。和李延龄一起干活的何季如是说。
流言中的七皇子为人轻浮放荡,沉迷酒色,更传闻有龙阳之好。
或许这个浪荡皇子能成他的救命稻草。
这一日听闻七皇子又要到府上做客,李延龄忙拦下正要把果盘送往前厅的阿贵,说要替他去送,阿贵当然乐得清闲。
李延龄端着果盘赶往前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伊赫炽是否还对他有印象,他又如何能使这条大鱼上钩。拐过一个转角他没留神,迎面撞上一人,对方动也没动,倒吧他撞翻在地,果盘也撞了个稀里哗啦。
“哪里来的狗奴才走路不长眼睛。”壮硕大汉掸掸胸前衣襟,“让七弟看笑话了。”
只见面前站着一人身材魁梧,褐发虬髯,身旁还站着一人,面目清俊,竟是七皇子伊赫炽。
这时大汉身后跟着的管家忙不迭迎上前,一脸惶恐,“是小的管教不严,请三殿下赎罪。”
说罢飞起一脚踹上他,“你这个不长眼的,还不快向殿下赔罪。”
他忙低下头,刚要开口,却听三皇子又说:”这种没用的奴才不必留着吃闲饭,拉下去杖毙。“
听到杖毙二字他心里咯噔一声,两旁护卫应声过来拖他,他忙挣扎着说:“求殿下饶我一命,殿下!殿下!”
祈求的目光却投向旁边的伊赫炽,双目对视间,仿佛一道利箭洞穿他的胸口,伊赫炽却是面带笑意,他顿时万念俱灰,想不到终究还是客死异乡。
“皇兄且慢。”
“七弟难道要为一个乌奴求情?”
“原本并无此意,”伊赫炽冲他一眨眼睛,“只是看这奴才生得俊俏,白白死了着实可惜。”
三皇子登时会意,撇嘴一笑,“那便将他赐给七弟吧。”
“你叫什么?”
“回殿下,罪奴李延龄。”
”延龄延龄“伊赫炽噗嗤一乐,“看来你爹妈生怕你活得不够长啊。”
“家里人说我一生下来就得了场大病,好不容易活下,才取了这个名字。”
“今天起由你来照顾本宫起居,来人,带他沐浴更衣。”
来祁国这么些日子,李延龄终于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泡在木桶里,回想方才的一幕仍令他后怕,若不是伊赫炽,他恐怕真要死在三皇子府,也由此因祸得福,来到七皇子府上。
他发觉七皇子府的乌奴可以自由进出前厅后院,看管并不似三皇子府一般严格。
真乃天助我也。他正暗自得意,却突然感觉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忙回身,只见伊赫炽不知何时悄无声地站在他背后。
“你们聿国男子都如你这般细皮嫩肉么?”伊赫炽的笑容让他心中发毛。
“殿下说笑了,”他勉强堆笑,“粗鄙之体恐脏了殿下双眼。“
伊赫炽不再说话,伸出手摸向他的脸颊,他下意识想要躲避,却生生让自己定在那,任由修长的手指在他脸颊摩挲。
“你这人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