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伊赫炽并未为难他,只是命人带他回了住处。
他刚坐下没一会儿,燕璇也推门进来,杏眼一瞪劈头盖脸冲他数落,“你这呆瓜,真不让人省心,殿下的藏书阁也是你随便能去的?”
李延龄不动声色地啜口茶,心知这藏书阁定有其他机密,否则伊赫炽不会容他安安稳稳待在这。
燕璇见他默默不语,只道他自知理亏不敢言语,无奈长叹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放下茶碗佯作随口问道:“九皇子怎会出现在府上?“
燕璇白了他一眼,“你只管伺候好咱们殿下,其余的别问那么多。”
他见套不出话,于是脑筋一转,“你若是不跟我讲清楚,日后我再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我受罚倒没什么,只怕是要牵连到姐姐。”
燕璇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那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到处乱说,九殿下他呀,从前就跟咱们殿下玩得熟,所以时不时会溜出宫偷摸到府上来。”
末了她还坠上一句:”这些事乌奴都不该知道的,你要是敢说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九殿下贵为皇子,何必偷偷摸摸。”
“还不是因为兰妃,”燕璇顿时作不屑状,“她老人家权势熏天,看不上咱这小庙,还生怕九殿下被咱们殿下带坏了。“
李延龄心说,就冲伊赫炽那德行,有此忧虑不足为奇。
想是这么想,他又接着问道:“那兰妃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咯?”
燕璇一脸不悦,“孟京中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陛下现今专宠兰妃,也不知这狐狸精使了什么手段,能独得陛下欢心。”
“那九殿下日后不就要做祁国的皇帝了?"
"这可不好说,眼下三殿下刚刚自云州凯旋”燕璇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什么,瞅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自若,才接着说,“陛下对他应该也是十分中意的,更何况三殿下的母妃——英妃娘娘,和兰妃的地位也不相上下。“
“那七殿下”
他端起茶碗,余光观察燕璇神色,却见她眸中闪过一丝忧虑,紧接着又警惕起来。
“不该和你说这么多的,反正你知道了也没用。”
傍晚时分,李延龄被传去正殿。
听到侍从来唤,他便有些惴惴不安,莫不是伊赫炽又要耍什么花招,来到正殿却发现伊赫炽正独自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几道精美的菜肴。
殿门一关,又只他们剩两人。
伊赫炽见他进来,拍拍身旁的圆凳:“过来陪本宫用膳。”
他心中警惕,怕这禽兽又要使手段,便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伊赫炽气定神闲得笑了笑:“你还要本宫亲自去迎你?”
他一见那笑容便汗毛直竖,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伊赫炽夹起块大肉放到他碗里。
“每日的饭菜不合你胃口,还是小璇子没把你照顾周到,许久不见怎么还瘦的一把骨。“
他头也不抬:“饭菜很可口,至于璇姐姐倒也很好。”
伊赫炽听得一愣,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也不理会继续埋头吃饭,转念又想起白天机甲鸟的事,左思右想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只机关鸟是你做的?你怎么懂这种奇门术法?”
他本不指望伊赫炽回答他,不曾想对方竟若无其事地说道:“本宫少时曾向高人请教,才习得这门秘术。”
他还想继续问下去,又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停顿片刻才说了一句:“那只机甲鸟确实有趣。”
伊赫炽眼中现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正夹着菜,双腿倏地被抬起来,伊赫炽竟拿出一把小钥匙:“这锁链看着碍眼,从今日起就不必戴了。”
伊赫炽将禁锢他已久的锁链扔到一边,他虽有些犹疑却仍是满心欢喜。
“本宫为你解开锁链,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敬本宫两杯?”伊赫炽不由分说为他斟满眼前的酒杯。
李延龄尚且沉浸在挣脱桎梏的喜悦中,听到此言又不由得警惕起来。
随父出征之时,军中将士多有饮酒的习惯,唯独他滴酒不沾,只因母亲常叮嘱他,酒大伤身,加之他原本体弱不宜饮酒。
青瓷的酒杯中映着明晃晃的烛光。
他心里掂量着这个轻浮皇子必不会轻易为他除去锁链,这酒中指有什么在等着他。
对方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自斟一杯一饮而尽,可他仍满腹狐疑。
“连杯酒都不敢喝,”伊赫炽斜睨了他一眼,“本宫当初真是错看你了。”
少年人的血气被这句话激上来,他迟疑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又再斟一杯,如此连饮三杯,只觉腹内火辣辣得烧灼。
伊赫炽嘴角一扬,“若是换作此刻的你,初见时还敢对本宫说出那番话吗?”
“凭什么不敢!”一股酒劲冲上头,脑袋里炸开花。
“凭本宫可以轻易将你玩弄于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