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剜了他一眼,咬牙抽气,遂握紧佩剑回身跑出寝宫,往凝翠宫飞奔而去。
——蔑儿在宫里,快去救他。
女帝最後的话令乐渊岳的心越发不安,他歇力往凝翠宫奔去,不理身後追随他的部下,也不理什麽遗诏,如今,他只想看到李蔑平安无事站在他面前,向他展露悦然的笑容。
少顷,日久失修的凝翠宫已映入眼帘,颓垣败瓦之景令他莫名心慌。幽幽琴音断续响起,忽明忽暗,犹如风中残烛,生命流逝之状。
他躩步上前推门而入,前殿地上的血迹与腥气刺痛他的心。他拧眉闭目平息心中激动,遂缓缓向里间走去。
苍白消瘦的人儿披着丽裳坐在匟床上抚琴,唇角微翘,长睫微垂,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一曲伯牙悼子期错落零碎,受伤的手猛颤不停。一下用力,老旧的琴弦应声而断,划破死寂的氛围,那人的唇边,也落下一道新鲜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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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儿!」
乐渊岳眼见李蔑虚软歪倒,立时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的身躯,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顺着李蔑的身子看去,瞥见李蔑身下早已漾开一滩血水,把身上艳丽的衣裳染得更红,更艳。
「澐肇,你看」李蔑徐徐抬起袖袂,虚弱笑说:「我美不美?」
乐渊岳哽咽难语,眼泪早已夺眶而出,重重落在李蔑的肩头,抱住他的身子连连点头。
「呵呵老天待我还不错」李蔑勾唇一笑,乌血连绵从嘴角流出,滑过下颏,落入衣领,「想不到,我还能回到这里,还能在最後见你一面」
「蔑儿」乐渊岳收紧两臂,怀抱紧得令人生痛,可他不想放开,也不敢放开,他怕李蔑会化成一缕轻烟,离他而去。
李蔑带着疲累的双眸,转首看着乐渊岳的侧脸,笑说:「我说过要光明正大见你,我做到了澐肇,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不叫李蔑我叫李澐别是你的哥哥,世事好笑吧?」
「别说了!」乐渊岳带着哭腔,如孩子般大喊。
李蔑把收到袖袋里的红玉翻出来,轻轻抚过上面的龙纹,遂褪下腕间的白玉绞丝纹镯,拉起乐渊岳的手,把它们放在他的手心里。
「这块红玉我不能要,你要把它送给哀儿送给你的妃子。至於这镯子你帮我还给董哥哥帮我谢谢他」
「我不要,我不会收这红玉,也不会帮你!」乐渊岳把东西塞回李蔑手上,续说:「你要送,你自己去!我不会帮你的!」
李蔑向他牵起一记乏力的笑容,纤手轻轻摩娑他的脸颊,「傻子我去不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李蔑几乎跌出乐渊岳的怀抱,一大坨乌黑的秽血呕在身上,艳红色的礼袍上开了一朵邪媚惊心的黑花。
他扶住乐渊岳的手,转身跟他对视,双目仔细的看着乐渊岳的眉目、鼻子、耳朵、嘴巴,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堪里,笑说:「真俊这就是我国的王是我锺爱之人是我的弟弟」
「蔑儿,蔑儿」乐渊岳抬袖替他拭去下颏的血,满目悲痛,千言万语化作哽咽,有口难言。
清泪夺眶而出,在李蔑的脸上留下两道清澈的痕迹。
「澐肇,此生能遇上你真好」
血源源不绝随泪淌下,李蔑徐徐合上双眸,身子往前倾倒在乐渊岳的怀抱里,就像撒娇的孩子那样,依偎着他,依赖着他,彷佛下一刻又会跳起来笑他是傻子,笑他被琴阁老板骗银两,骂他是冒充正人君子的无赖。
「蔑儿蔑儿啊——」乐渊岳抱住李蔑仰天长啸,悲痛的哭泣声响彻残破的宫殿,撼动殿外每个人的心神。
脑海里,犹记得当年初见李蔑的惊艳,红袖飘飘,朱唇冶艳,如浴火的蝶儿飘到自己身边。
「乐将军,佳酿当前,何不举杯畅饮?来。」
「醉又何妨?反正长夜漫漫,又有蔑儿相伴,将军不愁无人照顾。」
衣香鬓影,酒醉心甜。那夜琴歌不断,香唇轻点嘴边。
「还望後会有期,渊岳公子。」
再见之时,我见犹怜。站在旁边看着他委顿於地,向花烟馆老板连连哭诉。
「蔑儿无处可去啊」
他应承成为他的栖身之所,替他戒烟戒毒,对他呵护备至,也知道他早已看破红尘,见过世间丑恶。可是他的心从未被沾污半分,仍是那麽透彻,那麽澄明。
「啧啧,可惜啊。下辈子别当花了,当风吧,那样就可以周游列国,谁也挡不住了。」
「『我的蔑儿』我还以为将军向我提亲了呢,呵呵。」
「男子汉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看着他识破自己的诡计,气得脸红骂他的样子;看着他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紧紧拥抱着他的深情,一切一切都是这麽窝心温暖。
「什麽陪我,明明就是特地带我去琴阁,让那奸商告诉我你买的琵琶有多贵。」
「离离合合,生生死死,从来不曾有人敌过天意。或弃或赶,从来不曾有人留得住我你是第一个。」
「告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