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烟,你不要想不开。”
我托着沉甸甸的肚子站到椅上,双手抓着白绫,用悲伤而沉静的语调道:“不,官人,你就让妾身死了吧,让我这个畜生去死。”
末雅矢里冷声道:“去死可以,先把孩子生下来。”
我以更加悲伤而沉静的姿势在椅上站了半晌,终是妥协地放下手来将白绫收起,坐在椅上摸摸肚子,叹了口气。也是,虽然不知道是谁的种,可不论如何这都是我的孩儿,我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断送了父子俩的性命。
怀胎生子啊
我的眼神又变得凄凉起来。
想到还有将近七个月要熬,以男人之身尽受妇人之苦,我的心情又怎是凄凉二字可以写尽的?
这样想着,我幽幽地看向旁边站着的末雅矢里。末雅矢里的手腕在云南时经娘医治,已好了不少,只是不能提重物,此时却抱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罐子,递到我面前道:“给你补身子的。”
我一愣,接过来打开盖子,只见那是一罐鲜美的鱼汤,袅袅热气自面前升腾而起,将它的鲜味送入我的鼻间。我哽咽许久,艰难地把它放下来,奔到屋外扶着树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连害喜都来了。
我凄凄惨惨戚戚地端着肚子在田间走,旁边一二三四个人神情紧张地跟在我后面,生怕我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害得自己小产。
我每走一步便要颠上一下,心底做一番斗争,并不理会身后的人。李不花心惊胆战地瞅了我半晌,上前来扶住我的肩道;“老爷,不,娘子,我抱着你走吧。”
我看着他凉凉道:“娘子?”
李不花认真道:“你怀了我的孩儿,当然是娘子。”
其余几人纷纷露出不爽的表情来。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暗地下认为我怀的是自己的种,但因着李不花气力最大,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催促我赶紧回院里去。我也着实觉得有些累,便没有拒绝,下一刻就被青年强壮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
想当年有多少千娇百媚的美人曾被风云得意的我这样抱过,如今却是我柔弱地任人保护了。
几个放纸鸢的邻家小儿从田间的那头一路跑来,稚嫩的小脸很是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番,笑哈哈地与我们打招呼。我看着他们可爱的小胳膊小腿,有些欣慰地朝他们笑笑,觉得多生几个陪陪琼儿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为什么要我生?明明我是老爷,是在上面的那个啊
思及此,我不由得又露出了凄凉的表情。见我一副失落的模样,李不花忙道:“娘、娘子,别难过,我、我给你砸核桃吃吧?”
怎么又结巴了?
我含恨窝到他怀里,道:“好、好吧。”
接下来的日子,当真不是用惨这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除却原本就是照看我的仆役小厮、天天盼着要弟弟的琼儿,那八个人都在不停地围着我打转,包括不认为孩子是自己的儒易和苗恩。儒易年三十那晚睡得早,没有遭到我的毒手,可苗恩却是切切实实地和我那般过了。据琼儿说,苗恩还是那晚和我做得最激烈的一个,直在我身下泄了五六次才停歇。
这么算来这个孩子,也极有可能是他的。
可苗恩对此浑然不知。他对我的肚子关注的理由是,倘若这个孩子是闵兰的,那就是闵氏皇朝正统的嫣王世子,他必须严加照看才行。
儒易似乎对我那晚没有对他出手的事极为不满,看向我肚子的目光也是恨恨的,只不过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他的孙辈,他对此无甚话说。
天天被他们拦着不准出去闲逛,也不能去学堂教书,更不能吃一些需要忌口的点心,只能躺在屋里吃各种各样的补食,直把我补得脸庞圆润了一周,肚子也愈发圆挺起来。
更悲惨的是,连我最爱做的事也不能做了。
“柳,虽然我有身子了,但我还是可以疼爱你的。”我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燕柳。他将补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过来将手抵在我凸起的小腹上,慢慢地按揉了一会儿,避开我灼热的视线,淡淡道:“不行,会伤了孩子。”
“你小心点坐上来,就不会伤到孩子了。”我拉住他的手,仍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不好?”
燕柳的神色有一丝松动,我赶忙继续引诱道:“难道你不想要吗?已经很久了”
燕柳长久地看着我,眸里的琥珀色有些复杂,然后将我的两腿抬上床,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不想要。睡觉。”
悲痛的我在夜里做了一个悲痛的梦。
我梦到自己大汗淋漓,凸起的肚子疼痛欲裂,闵兰他们都在压住我不断弹动的两腿,面色十分紧张。我抓着床褥不断地痛吼着,稳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羊水破了!”“要出来了!”“看到头了!”“哎呀哎呀又一个!”“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哪!”
不知过了多久,在梦中醒来的我看到自己身边摆了一排手脚稚嫩的小人,一看就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为首的一个白润漂亮,一双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