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京城还是乡下,过年总是一件喜庆的事。
因为闵兰是王爷,手上颇有些从府上带来的闲钱,苗恩也随身带着宫里的不少物什,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是富裕,于是一合计,打算花多些钱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既是热热闹闹的年,单有我们这一家肯定是不够的,便请来城里住着的耿家人和周围的邻居,与他们一齐庆贺。
院子被扫得干干净净,春联和福字也都一一张贴好,在虽未下雪、却依然湿润的土地上支好了圆桌,端上燕柳亲自烹饪的佳肴,便是妥当了。
耿鸣哲的风骚三弟又是不顾季节地摇着手中的青花扇,一副大爷的模样在姬妾的包围下坐着,狐媚脸浅笑着扫过在场的众人,轻扬着下巴反客为主道:“都坐。”
众人不拘小节,便也都在桌前坐下来,对着满桌的鸡鸭鱼肉唱起祝词,好一番和乐融融的佳节美景。耿鸣哲坐在我的正对面,吃相极其斯文,见我看他便举起酒杯,扬着眉一饮而尽。我也豪放地朝他举杯,谁知送至嘴边还未饮下,便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身旁的闵兰拉住:“哎,景郁,少喝一些。”
看着他关切的神情,我无奈道:“嫣儿,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吗?只这几杯,不碍事的。”说罢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也学着耿鸣哲的模样一饮而尽,朝他亮了亮杯底。
亲闵兰的时候,我分明感到耿鸣哲和耿冰牙这两兄弟的眼睛绿了一下,冷笑一声又斟满酒喝起来。
天呐,耿家人讨厌断袖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吗?
于是我便敞开了肚皮和他们对着喝,一杯接着一杯,谁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宾主尽欢。
子时到,放过鞭炮,踩在一地的红纸碎屑中,众人纷纷离去。儒易熬不过子时,早早地回屋去睡了,热闹的院中便只剩下我们蓝家和耿家的几个在燃起的红灯笼下豪放对饮。
这些人中就数我喝得最多,饶是酒量够好也有些晕乎,闵兰忙拿下我手中的酒杯,吩咐仆役端上浓茶来给我解酒。浓茶端上来的同时,还有从城里高价买回的瓜果,可让我们过足了富人的瘾。
我带着醺意打了个酒嗝,用一双醉眼环顾着四周,只见有人比我醉得更甚,那就是苗恩。苗恩端着酒壶自斟,清秀的脸上没有着妆,只有两团鲜艳欲滴的酡红,在灯火的照耀下竟颇有几分美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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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注意到耿冰牙面前的果盘里有两个形状奇异的红果,便好奇地问道:“冰牙兄,你那盘里的红果是什么?”
“哦,这是送子娘娘庙里的育胎果。”耿冰牙揽过身边坐着的一个娴静女子,道,“我的嫡妻身子太弱,总不能给我们耿家生出个小娃来,这般去庙里求来的果实,许是能助一助她。”
见耿冰牙亲自拿起育胎果去喂,那女子便含笑启唇,吃了一个进肚。
两人浓情蜜意地耳语,不一会儿就相携离了席。
邻居家的孩子纷纷过来讨压岁钱,琼儿也夹在他们中间凑热闹。闵兰笑着给他们发红包,其他人又去端糖果点心,原本拥挤的圆桌边便只剩下我一个人寥落的影。醉意上头,我觉得有些口渴,见手边的茶水早已喝尽,就拿起桌上的瓜果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发完红包的耿鸣哲回来,看到满桌的狼藉的果皮和倒在一旁的我,忽然变了脸色。“耿、耿老爷,你这般看我作甚?”我口齿不清地瞥着他道。
耿鸣哲将目光从我醉醺醺的脸上挪下来,看着某只少了一个果子的瓷盘,若有所思地笑笑,摆手道:“无事。”
说罢客套几句,又与闵兰打了招呼,就起身告辞了。
小孩子们领到红包点心,都心满意足地散去。我昏昏沉沉地伏在桌边,忽然觉得脑袋涨涨的,视野也有些模糊,压抑好半天都无济于事,终是失去了意识。
尚能记住的最后一幕,就是我浑身燥热地扯下衣裳,从石凳上一跃而起,不知扑到哪个方向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感到四肢都绵软无力,身子疲乏得很,后脑勺也隐隐作痛,像是经历了一番大动作。
摸到桌边的水壶灌了口水,穿好衣裳走出房门,只见院子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人走动的身影。我觉得有些古怪,便放轻了步子走,一边走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门栓拉动的声音响起,苗恩从他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双手抄在袖里,长发下那一张素脸的神情竟和我十分相似,有些困惑、疲倦,也有些茫然。于是我便问道:“苗恩,你身体不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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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恩摸摸自己的腰身,蹙着眉道:“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很酸,后面也有点疼”
我愣道:“后面?”
“无事。”苗恩沉下脸,许是也和我一样想到了某种不纯洁的可能,摇摇脑袋把那个念头晃出去,打水洗漱去了。
我便接着在院中慢悠悠地走。走到堂屋的小窗前时,我看到有许多人都站在里面,闵兰那熟悉的身影尤其扎眼,像是在密议着什么;于是便凑上前去,把耳朵挨到墙